五月的风裹挟着樱瓣掠过窗棂时,林小棠正踮着脚在图书馆顶层找那本《雪国》。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发梢跳跃,将浅栗色的长发染成蜜糖般的琥珀色。指尖刚触到书脊,身后突然传来木质梯子晃动的吱呀声。
温热的呼吸掠过耳际,少年带着薄荷气息的校服袖口擦过她手腕。整排书架突然剧烈摇晃,林小棠踉跄着跌进某个带着青草香气的怀抱,头顶传来闷哼声的瞬间,漫天书页如白鸽纷飞。
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转学生顾言的眼睛。被同学们私下称为"冰山优等生"的少年,此刻浅褐色的瞳孔里盛着细碎阳光,右耳垂的银色耳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。他左手护着她的后脑抵在书架,右手还保持着接住《雪国》的姿势。
"你的学生证。"少年松开她时,指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张浅蓝色卡片。林小棠慌忙去接,却触到他掌心被书角划破的伤口。血珠渗出的瞬间,两人同时缩回手,那张学生证飘飘荡荡卡进了书架缝隙。
这场意外在午休时演变成更戏剧化的场景。当林小棠抱着便当盒推开天台门,正看见顾言倚着栏杆拆开便利店的三明治。风掀起他挽到手肘的衬衫,露出小臂上新鲜的擦伤——那是今早在书架间护住她时留下的痕迹。
"要上药吗?"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。少年转身时,樱花突然成片掠过天台,落在她摊开的创可贴上。这个总在年级榜首位的身影,此刻却露出猫咪偷腥般的狡黠笑容:"作为封口费,教我写情书怎么样?"
每周三的文学社活动时间,顶楼水箱后的秘密基地开始堆积起揉皱的稿纸。顾言带来的柠檬糖在铁皮盒里叮当作响,他总用钢笔尾端轻敲着林小棠带来的诗集:"这句'今夜月色真美'太老套了,有没有更…让人心跳加速的写法?"
林小棠咬着笔杆在稿纸上划出凌乱线条。她不明白这个能用三种解法推导物理压轴题的优等生,为什么执着于给匿名对象写情书。直到某个暴雨突至的傍晚,她撞见顾言在空教室对着手机皱眉——屏幕上是她昨天发在文学社论坛的诗作《未寄出的第七封信》。
"原来你早就…"她抱着被雨打湿的练习册僵在门口。少年慌乱中碰倒的墨水在稿纸上洇开,染蓝了所有未送出的"教学范例"。雷声轰鸣的瞬间,他沾着墨渍的指尖抚上她眼尾:"现在教我还来得及吗?关于'真正的心动该怎么描写'这件事。"
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出奇异的纹路,林小棠终于读懂他每封情书里藏着的双关暗语。当顾言用沾着墨水的拇指擦过她唇角,那些被反复修改的句子突然都有了具象化的注解——在第七次特训的黄昏,少年终于写成了此生唯一的情书。
此刻更新的第七章末尾,樱花信笺飘落在染着墨迹的课桌上。被雨水泡皱的"教学稿"背面,是两道并肩离开的剪影。而论坛最新连载的跟帖区早已沸腾,所有人都在追问:那封染着柠檬香的情书,最后究竟有没有寄到对的人手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