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像被遗弃的玻璃盒子,林深把湿透的卫衣帽子扯下来时,睫毛上还挂着雨水。收银台后的男人正在给关东煮补货,后颈纹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蝴蝶,随着动作在暖黄灯光下忽明忽暗。
“需要加热吗?”男人转身递来饭团,虎口处有道狰狞疤痕。林深注意到他左耳戴着枚银质耳钉,和自己右耳那枚像是镜像对称。
这场暴雨成了催化剂。当林深发现对方在酒吧后巷被三个醉汉围堵时,身体比大脑更快冲了过去。拳脚碰撞声混着雨点击打铁皮棚顶的轰鸣,他们背靠背喘息时,血腥味和对方身上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在鼻腔炸开。
“江野。”男人抹掉嘴角血迹,纹身蝴蝶被雨水冲刷得活过来似的,“要不要去我家包扎?”
老式电梯上升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林深盯着江野后颈那只湿漉漉的蝴蝶。酒精棉球按上伤口的瞬间,他抓住对方手腕,发现两人脉搏跳动的频率完全同步。
衣柜里挂着二十套一模一样的黑衬衫,冰箱摆满贴着日期的保鲜盒,茶几上摊开的笔记本里是密密麻麻的机械图纸——这个强迫症晚期患者却在玄关养了满墙野蔷薇,深红花瓣正往地板上滴血。
“你纹蝴蝶是因为庄周梦蝶?”林深用缠着绷带的手指碰了碰对方后颈。江野反手扣住他手腕按在落地窗上,楼下街道的车灯洪流在他们紧贴的胸膛间流淌:“不,是提醒自己别被困在茧里。”
当第一缕晨光切开雨幕时,林深锁骨上多了道带血丝的齿痕。江野把玩着他右耳的银钉突然笑出声:“知道吗?我纹身用的颜料掺了夜光粉。”
机械加工车间永远飘着金属灼烧的焦香,江野把数控机床的防护罩摔得震天响。林深靠在堆满轴承的货架上,看那人把黑衬衫袖子卷到手肘,小臂肌肉随着操作精密仪器的动作起伏,后颈蝴蝶在机油污渍里明明灭灭。
“你设计的关节轴承,”林深用扳手敲了敲半人高的机械臂,“传动系统误差超过0.05毫米。”江野猛地转身,沾着油污的手指掐住他下巴:“天才工程师是在挑衅?”“是邀请。”林深舔掉他虎口渗出的血珠,“敢不敢赌谁能先修正这个误差?”
他们在堆满钢铁零件的仓库里接吻,扳手掉进装滚珠的玻璃罐,清脆声响惊飞窗外栖息的麻雀。江野把林深压在工作台上时,后背被未打磨的金属棱角划出血痕,疼痛让快感愈发尖锐。
秘密在第七个暴雨夜曝光。当江野母亲举着撕下来的野蔷薇墙纸冲进公寓,满地散落的机械图纸上还留着他们昨夜疯狂时的褶皱。老妇人颤抖的手指间飘落一张泛黄照片——少年江野穿着女式校服裙站在颁奖台上,胸前金牌闪着冷光。
“你以为变成男人就能抹掉过去?”母亲的尖叫混着雷声炸开。江野平静地扯开衬衫,露出后腰大片烧伤疤痕:“当年你烧掉我所有裙子时,怎么没烧死这只蝴蝶?”
林深在机床轰鸣声中找到他时,江野正用激光切割机在钛合金板上刻字。飞溅的火星里,他们额头相抵,看清那行以误差不超过0.01毫米的精度刻出的诗句:“我焚烧肋骨炼成灯油,只为照亮你瞳孔里囚禁的银河。”
当第一台双人操控的仿生机械臂在科技展亮相时,观众们惊叹于两个操控者惊人的同步率。没人发现展示台下,江野戴着传感戒指的脚正勾着林深的小腿——就像那夜暴雨中,他们背靠背作战时严丝合缝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