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轰鸣声里的错频呼吸林夏第七次弯腰调整传送带时,后颈突然掠过一阵滚烫的鼻息。顾沉舟的扳手擦过她耳际,重重砸在卡死的齿轮箱上,飞溅的火星像炸开的烟花。这是她调岗到总装车间的第三周,也是第三次被这位以严苛著称的技术总监堵在设备死角。
"防护面罩当项链戴?"他扯下自己领口第二颗纽扣,汗珠顺着喉结滑进工装深处。流水线因故障停摆的轰鸣声里,林夏听见自己安全帽滚落金属地板的脆响。三十公分外的警报灯将他的轮廓染成猩红色,像头蛰伏的困兽。
八小时前晨会时的场景突然闪回。顾沉舟用激光笔圈着报表上的瑕疵,镜片反光遮住所有情绪:"林工对机械结构的理解,还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。"此刻他沾满黑色润滑剂的手指正抵住她身后的控制面板,工具箱里震动的电动螺丝刀让空气泛起涟漪。
维修手册第37页的注油流程突然变得艰涩难懂。当他的膝盖顶开她腿侧去够掉落的内六角扳手时,林夏终于意识到那些深夜加班时"恰好"亮着的总监办公室灯盏,以及每次巡检都会出现在她工位旁的冰镇电解质水,或许并非全是巧合。
通风管道突然喷出的蒸汽模糊了监控镜头,顾沉舟扯开领带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。他握着测电笔划过她蜷起的手指:"知道为什么总让你跟现场吗?"流水线重新启动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,唯有他挽起袖管时露出的旧烫伤疤痕,在日光灯下泛着蚯蚓状的暗红。
暴雨夜与永不锈蚀的螺栓暴雨砸碎玻璃窗时,林夏正蜷在更衣柜后啃冷掉的三明治。顾沉舟带着潮湿的寒气撞开工具间铁门,滴水的刘海下眼神比数控机床的激光定位仪更锋利。抢修高压线路的借口拙劣得可笑——他分明看见她藏在安全鞋里的抗焦虑药瓶。
备用发电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,黑暗吞没最后一寸光明。手电筒光束扫过他滚动的喉结,林夏突然想起上周被他扣在质检台上的那枚超差0.01mm的轴承。此刻他的拇指正按在她昨天被飞边划伤的手腕,医用胶带在潮湿空气里慢慢卷边。
"双头棘轮扳手。"他沙哑的声线擦过她耳膜,工具箱被撞翻的瞬间,十二种规格的六角匙如星子坠落。林夏数着他解到第三颗纽扣时的心跳,却听见他谈起十六岁在汽修厂当学徒的往事。那些沾着血锈的扳手和永远洗不净机油味的指缝,织成一张困住野心的网。
当第一道闪电劈开屋顶时,他正握着她的食指去拧那枚顽固的M24螺栓。旋转的螺纹仿佛某种古老咒语,将二十年克己复礼的铠甲层层绞碎。林夏突然读懂他总在晨会时敲击桌面的节奏,那是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的拍点,关于所有未说出口的暴烈渴望。
更衣室挂钟的荧光指针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,顾沉舟用沾着松锈剂的手帕擦她鼻尖汗珠的动作,比操作精密坐标镗床时更谨慎。远处传来叉车驶过积水的哗响,他最终将那句滚烫的话和自制柠檬糖一起塞进她工具包夹层。而暴雨仍在冲刷着所有未备案的心动证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