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周末
陈三
2025-08-23 21:26:53
梅雨季的上海弄堂总是泛着潮湿的青苔味。苏晚晴将最后一件真丝睡裙挂在浴室挂钩上，氤氲水汽顺着磨砂玻璃蜿蜒而下，在暖黄壁灯下折射出暧昧的光晕。这是她独居的第三个月，丈夫在海外项目的第五次延期让她习惯了与智能音箱对话的夜晚。
当花洒喷涌的热流漫过锁骨时，她突然听见瓷砖传来规律的叩击声。起初以为是楼上装修的余震，直到发现声音来自与邻居共用的那面墙——那里本该是实心混凝土结构。水珠顺着蝴蝶骨滑落的瞬间，她分明听见墙内传来压抑的喘息，像有人正贴着通风管道剧烈喘息。
"谁？"她猛地扯过浴巾，湿发在雪白肩头甩出水痕。叩击声戛然而止，唯有老式排风扇在头顶发出年久失修的呜咽。第二天物业检查时，老师傅用改锥敲着墙体笃定道："这墙二十年前就用钢筋水泥浇死了，连只蟑螂都钻不过。"
但梳妆台镜面开始出现可疑水渍。每天清晨七点十五分，当苏晚晴涂完最后一笔口红，总能在镜角看见三滴呈等边三角形排列的水珠。直到第七天，她在水珠倒影里发现通风口栅栏的螺丝有新近拧动的痕迹。
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，浴室再次传来异响。这次她提前在瓷砖缝隙藏了微型摄像头。当屏幕亮起的瞬间，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通风管道深处，赫然晃动着半张被手机蓝光照亮的男人侧脸。那是住对门三个月的新租客程野，总在电梯里用登山包巧妙遮挡面容的IT工程师。
程野的笔记本电脑里存着237个加密文件夹。每个文件名都是精确到秒的时间戳，点开后全是不同角度的浴室监控画面。这个毕业于麻省理工的天才程序员，用自制的无线中继器劫持了整栋楼的智能家居系统。当苏晚晴的浴霸第43次亮起时，他床头柜里的抗抑郁药瓶又少了三粒。
"你家的Wi-Fi信号很强。"程野在楼道堵住苏晚晴时，冲锋衣领口露出半截黑色项圈。他准确报出她昨夜播放的钢琴曲目，甚至模仿着智能音箱的机械女声："需要帮您调节水温吗？"苏晚晴这才惊觉，那些所谓偶然播放的爵士乐与突然升温的浴缸，都是精心设计的代码情书。
但真相远比想象更荒诞。在程野的云盘深处，藏着段2015年的行车记录仪视频：暴雨中的十字路口，醉驾的玛莎拉蒂将骑单车的少女撞飞五米。副驾驶上尖叫的女人，长着与苏晚晴九分相似的脸。而倒在血泊中的，正是程野本该在三天后举行婚礼的未婚妻。
当警察破门而入时，浴室墙壁已被凿出蜂巢状的孔洞。程野的登山包里除了信号干扰器，还有支装满琥珀色液体的注射器。尸检报告显示，这个偏执狂在心脏停跳前，往自己静脉推入了超高浓度的LSD致幻剂。最诡异的物证是黏在通风管壁的便签纸，上面用3D打印笔写着："你沐浴时的光影，完美复现了车祸那天的霓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