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青石巷涌动着潮湿雾气,林修远数到第七次布料撕裂声时,终于看清悬在头顶的钨丝灯罩里结着蛛网。冰凉的裁缝剪正沿着他第四根肋骨游走,刀刃卡在阿玛尼高定衬衫的珍珠母贝纽扣上,发出类似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"1998年定制的云纹绸,现在黑市还能卖出三万八。"蒙面人用剪尖挑起半片衣襟,布料垂落时扫过林修远渗血的嘴角。十二小时前他还在慈善晚宴接受"年度慈善企业家"颁奖,此刻却像块待裁剪的布料被钉在铸铁工作台上,鼻腔里灌满陈年樟脑丸的刺鼻味道。
裁缝剪突然转向他左手无名指,刀刃精准切入婚戒内侧。林修远听见金属刮擦骨骼的声响,十年前他亲手给妻子戴上这枚戒指时,她无名指第二关节也有相似的战栗。当沾血的铂金戒圈滚进收集盘,蒙面人打开老式留声机,肖邦的《葬礼进行曲》混着剪刀开合声在屋内流淌。
"该换裤子了。"机械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齿轮在摩擦。林修远看着剪刀刺向杰尼亚西裤的卷边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——他举着裁衣剪逼向蜷缩在布料堆里的少女时,对方牛仔裤的金属铆钉也是这样刮过水泥地面。
当剪刀抵住林修远腰间的爱马仕皮带,蒙面人突然摘下面罩。那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让林修远瞳孔剧烈收缩——分明是当年被他推进染缸的学徒阿南!记忆如滚烫的染剂倾泻而出:违规添加的化学染料、被灭口的质检员、用三百万封住遗孀嘴巴的支票……
"您教过我,好裁缝要懂得拆解布料本质。"阿南的剪刀划开鳄鱼皮带,露出内侧手缝的加密账本缩微胶卷。染着蓝指甲的手指捏起胶卷时,林修远听见自己脊椎撞在铁台上的闷响,就像当年阿南被他按进染缸时溅起的水花。
地下室突然涌入刺眼白光,二十年前失踪的质检员遗孀举着摄像机从暗门走出。林修远终于明白这不是绑架,而是场精心策划的审判直播。当剪刀开始分解他的纪梵希内裤时,全网正在同步观看这场"奢侈品解剖秀",弹幕疯狂刷过认出账本代码的金融从业者。
最后一刀落下时,阿南将染血的布料拼成当年那件未完成的婚纱——正是林修远妻子婚礼上穿的那件。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,而蒙面人正对着镜头展示从西装夹层拆出的证据链。当直播间人数突破千万那刻,林修远在满地碎布中看见了1998年那个攥着裁缝剪发抖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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