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灯在凌晨三点的解剖室亮得刺眼。我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触到那具女尸的锁骨时,冰柜冷气正顺着白大褂领口往里钻。死者穿着手工定制的蕾丝长裙,十二层薄纱浸透暗红血迹,像朵被暴力揉碎的洛丽塔玫瑰。这是本月第三起"衣橱连环案",凶手总在给受害者换上夸张服饰后,用手术刀精准剜出心脏。
"林法医,痕检科在裙撑夹层发现了这个。"助手递来的证物袋里,半张烧焦的戏票粘着干涸口红。残存的座位号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那正是我上周末看《蝴蝶夫人》的剧院,而死者唇色与散场时撞见的红衣女子如出一辙。
更衣镜突然映出身后黑影,解剖刀当啷落地。转身时只看见飘动的门帘,但空气中残留的苦杏仁味让我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雨夜。当时我蜷缩在母亲衣橱最底层,透过蕾丝窗帘缝隙,看着穿白西装的男人将手术刀插进她后背。那些染血的珍珠纽扣,至今仍在我枕下压出浅痕。
手机在凌晨四点震动,匿名彩信里是张泛黄照片:六岁女孩抱着破旧玩偶,站在挂满华丽洋装的衣橱前。背景镜面倒影中,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抚摸一件猩红晚礼服。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童年记忆如解冻的冰河开始崩裂——原来那个总给我买公主裙的"陈叔叔",就是母亲的情夫。
最新尸检报告显示,所有受害者都曾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。当我切开第三具尸体的心室隔膜时,嵌在心肌组织的微型芯片反射着幽蓝冷光。解码后的音频文件里,男人带着变声器扭曲的笑声与心跳声重叠:"亲爱的猎物,你剥开她们衣服时,闻到鸢尾花香了吗?"
刑侦队长陆沉突然闯进实验室,他袖口沾着墓园新泥,手里捏着从我家垃圾桶翻出的《蝴蝶夫人》票根。这个追捕我整整五年的男人,此刻却将配枪拍在解剖台上:"林绾,你父亲二十年前研发的人造心脏项目,为什么所有投资人都成了连环案死者?"
暴雨砸在停尸间铁窗上,我扯开衬衫领口,左胸手术疤在闪电中狰狞如蜈蚣。八岁那年移植的心脏又开始绞痛,记忆闪回手术台无影灯下,穿白大褂的男人俯身低语:"小绾要永远做我的洋娃娃。"衣领滑落时,他后颈的蜘蛛形胎记与陈叔叔送我的生日贺卡落款印章完美重合。
当陆沉的手铐贴上我腕骨刹那,警局证物室突然爆炸。冲天火光中,穿定制西装的身影撑着黑伞走近,他左手握着遥控器,右手拎着与我童年玩偶同款的提线木偶。"该谢幕了,我的朱丽叶。"陈亦白的金丝眼镜链扫过我渗血的嘴角,二十套华丽衣裙在火场中央旋转成血色漩涡。
此刻我终于读懂凶手留在每件凶衣内衬的诗句——"剥开第十二层纱衣时,你会看见我为你跳动的心"。原来所有被害者都曾参与过那场非法器官交易,而移植在我胸腔里的,正是母亲被摘除时仍温热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