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的晚风卷着潮湿的热气,林雨薇站在教室窗前,黑色蕾丝袖口下的腕表指向九点十五分。她习惯性用食指推了推金丝眼镜,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晃动的影子——那是周延第三次“恰好”留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到深夜。
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机械声里,她盯着屏幕上未完成的教案。鼠标光标在“师生伦理守则”的文档标题上闪烁,像某种无声的嘲讽。玻璃窗倒映出男人靠近的身影,他白衬衫领口微敞,袖口卷到手肘,指尖夹着的红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林老师,需要帮忙调试投影仪吗?”他的气息裹着薄荷糖的凉意擦过耳际。她后退半步,高跟鞋却撞上身后的档案柜。金属柜门发出闷响的瞬间,他的手掌垫在她后腰,黑色蕾丝面料下透出的体温让空气骤然稀薄。
储物间昏黄的灯光像融化的蜂蜜。周延的指节擦过她垂落的发丝,将散落的教案一页页归拢。他的动作慢得近乎刻意,纸页翻动声里混着腕表秒针的跳动。当他的尾指第三次掠过她撑在桌沿的手背时,雨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皮质表带勒进掌心的触感真实得发痛,而他的脉搏正以危险的速度撞击她的虎口。
“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”她压低的声音带着冰裂纹般的颤音。男人低笑时震动的胸腔贴着她的后背,温热的呼吸钻进耳蜗:“我以为这是场心照不宣的博弈。”
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,将两人的影子切割成碎片。他忽然抽身退开半步,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天鹅绒盒子:“下周三校庆晚宴的胸针——您忘在会议室了。”蓝宝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,戒托内侧刻着细小的“LYW”缩写。
雨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三年前丈夫车祸现场的照片突然在脑海闪现,警方案卷里那个暴雨夜的刹车痕报告,还有匿名信箱里每月出现的蓝玫瑰——此刻都化作眼前男人镜片后玩味的眼神。
校庆晚宴的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光晕。雨薇抚过旗袍领口的蓝宝石胸针,看着周延在人群里游刃有余地举杯。他今夜特意将刘海梳上去,露出眉骨处那道淡疤,与三年前交通肇事案卷照片里的伤痕完美重合。
露台夜风掀起她的披肩时,带着松木香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过来。“您故意选了这个能看到停车场的位置。”周延的酒杯轻碰她的杯沿,“在等什么?等那辆黑色奔驰出现?还是……”他忽然握住她欲按紧急呼叫器的手,“等这个?”
掌心里被塞进枚微型存储器,雨薇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存储着肇事车辆黑匣子数据的金属片滚烫灼人,而男人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浑身发冷:“当年真正开车的人,是你昏迷中的丈夫吧?”
化妆间镜前补妆时,蕾丝内袋的存储器贴着肌肤发烫。镜中突然多出的人影让她险些折断口红——本该在警局值班的闺蜜苏晴倚着门框,手中把玩的警徽挂坠闪着冷光。“没想到你会用身体当筹码。”苏晴的冷笑比口红更艳,“可惜周延早把数据备份给了我。”
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的声音震耳欲聋。雨薇看着苏晴手机里丈夫生前最后通话记录,那个标注为“维修厂”的号码分明是周延的私人号码。三年前的雨夜,两个男人在刹车油管上动的手脚,原来都是为掩盖更肮脏的真相。
当周延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推门而入时,雨薇正对着梳妆镜涂抹口红。鲜红的膏体划过唇峰,她突然转身将口红抵在他喉结:“知道为什么选蓝宝石胸针吗?”指尖轻按机关,戒托弹开的瞬间,微型摄像头红光闪烁,“你刚才承认罪行的样子,比我想象中还丑陋。”
警笛声穿透雨幕时,雨薇扯断颈间项链。蓝宝石坠入香槟杯的刹那,她贴近面色惨白的男人耳畔:“真正的猎手,从来不怕弄脏自己的蕾丝手套。”宴会厅吊灯突然熄灭,再亮起时,只剩旋转门处翻飞的黑色旗袍下摆,像只挣脱罗网的夜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