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梆子刚敲过三声,陆沉舟的绣春刀已割开第九重朱门。檐角铜铃在腥风里叮当乱响,他盯着太和殿前十二具悬空女尸,那些裹着九色绡纱的躯体在晨雾中晃出妖异的弧度。每具女尸腰间都系着巴掌大的玉葫芦,里头塞着带血的合欢花瓣——与三年前东宫纵火案现场如出一辙。
"千户大人,这是今晨在护城河捞起的。"副将递来半幅浸透的肚兜,金线绣着的并蒂莲被利器生生剖成两半。陆沉舟的指腹摩挲过细密针脚,突然在莲花芯处触到细微凸起。对着初升的日头细看,竟是绣着蝇头小楷的《璇玑图》残片。
当夜值房烛火通明,陆沉舟将十二具女尸的验状在青砖地上铺开。突然发现所有死者左耳后都有米粒大的朱砂痣,位置与当年太子宠姬苏氏分毫不差。更蹊跷的是,这些女子虽身份各异,从浣衣局宫女到尚书府千金,却都在遇害前三日收到过绘着九色鹿的洒金笺。
子时三刻,西华门外传来急促马蹄。陆沉舟策马追至乱葬岗,只见大理寺少卿裴琰之的白狐氅衣挂在歪脖子槐树上,树下泥地里歪歪扭扭写着血字:"欲破九色案,先开少妇苞"。他蹲身细察,发现那"苞"字最后一竖竟是用女子发簪刻就,簪头还沾着未干涸的龙涎香。
陆沉舟捏碎手中茶盏时,正听见更漏滴到卯时三刻。掌心的《璇玑图》残片拼出半阙艳词,墨迹竟是掺着金粉的胭脂。他突然想起那夜在教坊司查案,头牌娘子云裳的妆奁底层也压着同样质地的诗笺,当时她葱白似的指尖死死扣着鎏金锁,说这是"贵人们玩的把戏"。
三日后暴雨夜,陆沉舟潜入冷宫废井。在长满青苔的井壁上摸到机关暗格,取出的紫檀盒里躺着半块螭纹玉佩——与皇帝贴身佩戴的竟是一对。盒底压着的泛黄信笺上,先帝笔迹力透纸背:"若见九色现,当诛陆家满门"。雨幕中忽然传来环佩叮当,转身见裴琰之执伞而立,伞面上九色鹿正淌着血泪。
"陆兄可知,苏氏当年怀的是双生子?"裴琰之突然掀开大氅,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,"东宫那把火烧了三天三夜,可有人听见婴儿啼哭?"他指尖弹出一枚金丸,陆沉舟接住细看,竟是缩小版的玉葫芦,内壁刻着十二生辰咒。
次日早朝,皇帝当众摔碎九龙杯。陆沉舟跪在丹墀下,看着九色丝绦从龙椅缝隙垂落,突然明白那些女尸为何都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——那分明是抱着婴孩的架势。当夜子时,他在皇陵地宫找到第九具棺椁,开棺瞬间寒毛倒竖:棺中贵妇面容鲜活如生,肚腹高高隆起,而陪葬的玉枕内侧,赫然刻着他父亲的名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