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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媛媛
2025-08-16 19:32:51
潮湿的青苔爬上雕花木门时，小莉正用手机电筒扫过门楣上褪色的符咒。这座被村民称作"鬼娘子宅"的明清建筑在暴雨中轮廓模糊，像团蜷缩在荒山里的黑影。她本不该接下这单古宅直播的委托——尤其当镜头扫过中堂那面布满裂痕的青铜镜时，弹幕突然疯狂刷起"镜子里有人！"
裂成蛛网的镜面里，她身后分明站着个穿绛红嫁衣的女人。嫁衣下摆滴着浓稠液体，在青砖地面晕开暗红花纹。小莉猛地转身，手电筒光束却只照亮空荡荡的穿堂风。弹幕瞬间清空，直播间信号化作一片雪花。
"现在逃还来得及。"沙哑的男声贴着耳畔响起时，她闻到了腐木混着沉水香的味道。玄关阴影里倚着个穿中山装的青年，苍白手指正把玩着枚血色玉蝉。没等她尖叫，铜镜突然发出瓷器迸裂的脆响，无数黑色发丝从裂缝里喷涌而出，缠住她裸露的脚踝往镜中拖拽。
嫁衣女人的脸终于完整浮现——那分明是另一个自己，只是眼尾多出颗朱砂痣。冰凉发丝勒进皮肉的瞬间，小莉锁骨下方突然灼痛难忍。扯开衣领的刹那，她看见皮肤下浮现出暗红色图腾，像某种古老文字顺着血管往心脏攀爬。
中山装青年嗤笑着抛来匕首："割破图腾所在处，或者成为镜傀的新皮囊。"刀锋触到皮肤的瞬间，铜镜里的嫁衣女子突然发出凄厉尖啸，整座古宅开始剧烈震颤。小莉在摇晃中瞥见镜面深处——无数具穿着各朝服饰的"自己"正被发丝吊在半空，像陈列在蛛网上的蝴蝶标本。
匕首最终划开锁骨下的皮肤时，流出的不是血，而是细沙般的金色光尘。嫁衣女子在镜中扭曲成漩涡，青铜镜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文。小莉这才看懂皮肤上的图腾——那是用殄文书写的共生契约，最早一笔竟落款于嘉靖三年。
"二百年来第七个祭品。"青年弹指点燃案头残烛，火光映出他颈侧同样的暗红纹路："当铜镜照出你灵魂里的倒影，契约就开始改写命格。现在，你是这座宅子新的守墓人。"
宅院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巨响，小莉跟着青年穿过回廊时，发现两侧厢房的门窗都在渗出黑雾。那些雾气凝成孩童手掌的形状，试图抓住她飘散的裙摆。青年袖中玉蝉突然振翅飞起，在廊下洒落荧荧光点，黑雾触到光点立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
在摆满牌位的祠堂里，真相随着牌位后的暗格缓缓揭开。染血的族谱记载着每隔三十年就要献祭一名生辰纯阴的女子，而小莉的出生证明复印件正静静躺在最新那页。供桌下的暗道通向地下祭坛，八具水晶棺呈八卦阵排列，每具棺内都躺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，心口插着刻有契文的青铜匕首。
当祭坛中央的陨铁镜框开始嗡鸣，小莉突然看清青年瞳孔深处的重影——那是个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道士魂魄。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，她主动将染血的掌心按上铜镜："既然我的命格能打开幽冥通道，不如让下面那些东西亲自来谈谈条件。"
契约纹路突然暴长，顺着脖颈爬上脸颊。地底传来万鬼同哭的轰鸣，而直播间信号在此刻恢复。数百万观众目睹小莉在镜头前扯开衣领，暴露出爬满血色咒文的胸膛，对着虚空轻笑："看够了吗？该收门票了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