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的百叶窗将夕阳切割成碎片,林婉如机械地整理着财务报表。丈夫第三次化疗的费用通知单还压在键盘下方,数字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瞳孔。总监办公室传来清脆的陶瓷碰撞声,那个刻着鎏金logo的骨瓷杯又在召唤——自从三个月前丈夫确诊白血病,这种充满仪式感的传唤就成了每日必修课。
电梯镜面映出她刻意拉高的衬衫领口,却遮不住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。上周五的团建宴会上,张总借着酒劲将她堵在安全通道,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威胁比肢体暴力更令人窒息:"听说王主任手里还有两个特困医疗补助名额?"走廊监控的红色光点规律闪烁,像极了丈夫化疗仪器的指示灯。
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与办公室古龙香水诡异地重叠。当丈夫插着鼻饲管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时,林婉如险些打翻床头柜的汤盅。"别去求人…我们卖房子…"癌细胞吞噬着昔日建筑工程师的骄傲,却让他的直觉愈发敏锐。她笑着把削成小兔的苹果塞进丈夫干裂的嘴唇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暴雨预警的红色警报在手机屏幕炸开时,张总正用钢笔尖挑开她第三颗纽扣。落地窗外乌云翻涌,办公桌上的《自愿离职协议》墨迹未干。"市立医院刚引进的CAR-T疗法…"男人的话被惊雷劈碎在玻璃幕墙上,林婉如盯着协议末尾的补偿金额,突然发现这串数字刚好是丈夫下一阶段治疗费的三倍。
当急诊室的白炽灯第三次在凌晨两点亮起,护士举着病危通知书的手势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。林婉如蜷缩在消防通道里,看着通讯录里那个标注着"恶魔"的号码,突然低笑出声。她精心涂上丈夫送的斩男色口红,却在按下拨号键时咬破了唇角。
暴雨倾盆的夜晚,行车记录仪的红点与办公室监控诡异地同步闪烁。林婉如裹着湿透的西装外套走向医院时,手里攥着的不仅是装着现金的信封,还有张总保险柜的电子密钥复制卡。住院部电梯镜面映出她猩红的嘴角,这个向来温顺的财务助理,此刻眼里跳动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