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薇对着梳妆镜第三次补上遮瑕膏时,手指突然剧烈颤抖。脖颈处那道暗红淤痕在粉底覆盖下若隐若现,像条吐信的毒蛇盘踞在锁骨上方。这是昨晚部门聚餐后,张总借着酒劲在停车场留下的"纪念品"。这位年过五旬的集团副总总爱用戴着百达翡丽的手掌摩挲她后颈,说这是"伯乐对千里马的特别关照"。
三个月前收到升职调令时,她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十年勤勉的回报。直到在副总办公室看到那份需要"特别考核"的保密协议,黑色真皮沙发在落地窗投下的阴影里张着血盆大口。现在她的OA系统里有三个加密文件夹:"季度报表""客户资料",以及那个永远显示"同步中"的空白文档——那是张总专门用来传送私密照片的云端空间。
"今晚老地方见"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时,丈夫陈昊正在厨房哼着歌煎牛排。这个老实本分的中学教师,至今仍以为妻子频繁加班是为支付新房首付。当他捧着心形摆盘的西冷牛排出来时,只看见玄关处晃过的米色风衣下摆——那件Burberry经典款是上周张总塞进她后备箱的"年终奖"。
在君悦酒店2806房,水晶吊灯把张总松弛的脖颈照得泛着油光。他总爱在行事时开着视频会议系统,说这样能保持"职场敏感度"。林晓薇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,突然想起上个月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小雯。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现在总戴着高领毛衣,有次在茶水间撞见时,她手腕内侧的烟疤组成诡异的笑脸。
当验孕棒显示两道红杠时,林晓薇在浴室瓷砖上蜷缩成胎儿姿势。这个本该充满喜悦的时刻,却让她想起上周妇科诊室里的消毒水味。医生看着HPV阳性报告欲言又止的表情,比张总办公室的监控探头更让她窒息。此刻梳妆台抽屉里藏着三盒不同品牌的避孕药——都是张总亲自挑选的"员工福利"。
陈昊发现端倪是在结婚纪念日那晚。当他满心期待地打开首饰盒,却看见妻子锁骨处未擦净的遮瑕膏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。这个向来温吞的男人第一次摔了红酒杯,碎玻璃在地板上炸开的形状,像极了他们婚纱照背景里的烟花图案。
"你以为那些凌晨转账的加班费从哪来的?"林晓薇攥着银行流水单的手背暴起青筋,"你书房里那套绝版漫画,是张总听说你生日后'特意关照'的。"墙上的婚纱照突然坠落,玻璃裂纹正好劈开两人相拥的身影。陈昊蹲在地上捡照片时,发现背面用钢笔新添了数十道划痕——那是她每次赴约后偷偷刻下的正字计数。
在心理咨询室淡蓝色的隔音墙上,林晓薇终于说出了第一个完整句子:"我要他坐牢。"律师翻开档案时,掉出张总送她的钻石耳钉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。这些天她悄悄收集的监控录像带、云端聊天记录和酒店发票,正在物证袋里沉默地发酵。当经侦科破译出那个永远"同步中"的文件夹时,里面除了不堪入目的视频,还有七份不同年份的"保密协议"——最新那份签署日期,正是小雯入职次日。
站在法院台阶上时,林晓薇把Burberry风衣捐给了公益回收箱。陈昊举着伞欲言又止,她忽然想起恋爱时他总把伞倾向自己那边的习惯。远处警笛声惊起一群白鸽,这个总是阴雨的城市,此刻云层裂开道金色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