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峰北坡的冰壁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,我第17次检查腰间的安全锁扣。氧气面罩里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,却遮不住那只突然覆上我后背的手掌温度——那是陈砚之的右手,戴着墨绿色登山手套,无名指关节处有道月牙形伤疤。
"别碰氧气阀。"他的声音裹着零下40度的寒气,指尖却精准抵住我防寒服第三颗纽扣。海拔8300米的死亡地带,这个动作让我的脉搏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。三天前在C3营地,这只手曾握着吗啡注射器刺进我冻伤的小腿,此刻却沿着脊椎缓缓上移,停在第二根肋骨对应的位置。
冰爪突然打滑的瞬间,我听见冰层断裂的脆响。陈砚之的瞳孔在雪镜后收缩成针尖,那只手猛然发力将我推向右侧冰裂缝。坠落时我看见他背包侧袋的医疗包,印着褪色的"1993中美联合科考队"字样,拉链缝隙露出半截蓝色针剂。
醒来时帐篷里的医用监护仪滴答作响,陈砚之正在调配第四支透明液体。他摘掉手套的右手苍白如雪,那道月牙疤泛着诡异的青紫。"这是新型抗高反药剂。"针尖刺入静脉时,记忆突然闪回:三十年前的新闻剪报,六名登山队员在同样坐标失踪,领队医生姓陈。
凌晨两点,暴风雪撕扯着帐篷。陈砚之的卫星电话传来模糊对话:"…第三代实验体出现排异…必须完成记忆植入…"我摸向腰间暗袋里的微型摄像机,昨夜拍摄的医疗箱特写正在发热——那些标着"XM-7"的药剂瓶,生产日期是2023年。
第五次注射后,我的虹膜开始呈现淡金色。陈砚之的登山表每天凌晨三点准时震动,他会带着金属箱消失在冰塔林深处。昨夜跟踪时,冰镐在冰层上刮出的刻痕组成陆续在坐标:N27°59'17",E86°55'31",正是当年科考队失踪的精确位置。
暴风雪来临前的寂静里,我撬开他的装备箱。冷冻舱里的胚胎标本浸泡在蓝色液体中,标签写着"基因重组体-23"。突然响起的冰川崩裂声震落文件堆最底层的实验日志,1993年9月14日的记录刺痛视网膜:"…在6号实验体脑部植入记忆芯片,持续注射XM-7可激活二代基因锁…"
雪崩来得比预报早六小时。陈砚之将我推进冰洞时,右手的月牙疤渗出血珠。氧气面罩碎裂的瞬间,他脖颈后的条形码在雪光中闪现:CX-093。"你父亲开发的记忆延续技术,"他的呼吸喷在结冰的岩壁上,"需要活体珠峰极端环境完成最后验证。"
冰裂缝深处的古老登山绳缠着半块身份牌,借着头灯看清"陈凛"这个名字时,记忆闸门轰然洞开——二十年前父亲书房的深夜,泛黄合照里年轻版陈砚之搂着穿红色冲锋衣的女人,他们的登山绳系着同款青铜锁扣。
此刻陈砚之的右手正握着XM-7注射器抵住我的颈动脉,雪崩的轰鸣由远及近。冰层下的科考站废墟突然传来电子音:"第三代克隆体唤醒程序启动。"他的瞳孔开始呈现和我相同的淡金色,冰镐尖端在岩壁上刻出新坐标:那是我出生证明上的经纬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