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点四十七分的末班公车永远弥漫着潮湿的金属味,苏桃数着车窗上凝结的水珠,第三排座椅的弹簧正抵着她的尾椎骨。当那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大腿时,她以为又是哪个醉汉的恶作剧——直到看见对方瞳孔里闪烁的暗金色纹路。
"别动。"耳畔的低语带着硫磺灼烧的气味,男人西装下隆起的肌肉像活物般蠕动。苏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,视野突然被血色浸染。她看见车厢地板上蔓延出无数暗红触须,乘客们的后颈都生长着半透明的欲望之芽,而眼前男人的心脏位置,正悬浮着颗跳动的暗紫色晶石。
这是她第三次在公车上遭遇痴汉,却是第一次看清真相。当男人带着倒刺的指尖划破她丝袜的瞬间,苏桃手腕内侧浮现出青鸾图腾。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:三百年前被封印的欲界魔君,世代守护结界的苏氏巫女血脉,还有那些在深夜地铁里游荡的噬欲者。
"找到你了。"男人低笑着扯开领带,暗金纹路顺着脖颈爬上颧骨。公车突然驶入隧道,所有灯光同时熄灭。苏桃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混着野兽般的喘息,但此刻她的指尖正迸发出幽蓝火焰。当光明重现时,第三排座椅上只余焦黑的抓痕,以及半片熔化的黑皮手套。
深夜的便利店监控拍下了诡异画面:苏桃咬着吸管凝视冰柜,玻璃倒影里却有九条狐尾缓缓摆动。自从觉醒青鸾之力,这座城市在她眼中已变成巨大的欲望养殖场。写字楼里飘荡着粉色的情欲孢子,地铁通道爬满贪婪藤蔓,而最浓稠的黑暗漩涡,永远盘踞在晚高峰的公车枢纽站。
那个自称"夜枭"的银发男人出现在暴雨夜。他斜倚着候车亭吞云吐雾,指间夹着的分明是半截断角。"苏家最后的巫女居然在找噬欲者练手?"他弹落的烟灰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,"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消灭痴汉,胸口的青鸾就会黯淡一分吗?"
霓虹灯在积水里扭曲成血色咒文。苏桃握紧袖中凝聚的冰刃,突然看清对方锁骨处盘踞的龙形刺青——那正是古籍记载的堕神契约印记。夜枭轻笑着解开衬衫纽扣,露出心口跳动的双生晶石,暗紫与猩红的光芒正在诡异共振。
"你每净化一个噬欲者,就在替我收集欲念结晶。"他指尖划过苏桃颈间骤亮的青鸾纹路,整条街道的路灯应声爆裂。暗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兽类低吼,二十三个眼冒幽光的黑影正在包围站台。夜枭的气息突然变得危险而甜腻:"猜猜看,这班末班车上…藏着多少个想要撕碎你丝袜的噬欲者?"
苏桃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广告牌,此刻才惊觉站牌数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倒计时。当第一只利爪撕破雨幕袭来时,她终于看清自己掌心浮现的不仅是青鸾火焰——还有夜枭瞳孔深处那抹熟悉的暗金纹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