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倾盆的傍晚,陆沉骑着电动车冲进机场员工通道时,后座的保温箱正发出危险的倾斜声。这个月第三次配送超时,平台罚款会直接吞掉他三天的伙食费。就在他单手扶箱子的瞬间,保温箱盖突然弹开,十二杯奶茶像保龄球般滚落在刚下班的空乘队伍面前。
"抱歉!我马上收拾!"他慌忙蹲下时,视线撞进一双踩着红底高跟鞋的脚踝。顺着笔挺的制服裙摆往上看,林夕正用乘务长标准的45度俯身姿势捡起奶茶,胸前的四道金杠在雨幕里泛着冷光。
"第7杯摩卡少冰半糖,"她突然开口,"杯底贴着便利贴。"被雨水泡皱的纸片上,陆沉歪扭的字迹写着:配送员偷喝是小狗。林夕的唇角扬起0.5厘米的弧度,这个细节让陆沉突然意识到——原来传说中头等舱乘务组的高岭之花,右脸颊藏着粒若隐若现的梨涡。
三天后的凌晨两点,陆沉在便利店啃饭团时,手机突然跳出陌生号码的短信:"你欠我八块钱。"配图是那天摔变形的奶茶杯特写,付款记录显示林夕自掏腰包补了差价。当他颤抖着回复"怎么还"时,对方秒回的定位让他的瞳孔瞬间地震——浦东机场VIP休息室。
此刻蹲在配电间换装的陆沉不会想到,林夕正在监控室支开保安。当他套上借来的机务制服混进休息室时,落地窗外恰好有飞机掠过星空,而林夕把玩着八枚钢镚说:"从现在开始,每回答对一个问题,我就退你一块钱。"
"第一个问题,"林夕用机上广播的语调开口,"为什么配送超时四分钟还要在每杯奶茶贴手写备注?"陆沉摸着制服上没剪掉的价签苦笑:"因为有个空姐总在差评里写'冰块化完了'。"钢镚撞击大理石台面的脆响中,他看见林夕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。
当第八枚硬币推回陆沉面前时,林夕突然扯松了领结:"最后的问题,猜猜我为什么选今天?"没等他反应,休息室灯光突然全灭,应急通道的荧光指向12月24日——三年前的同个雪夜,刚飞国际线的林夕被困延误航班,是某个外卖员翻过隔离带送来热姜茶,保温袋里塞着张字条:别喝咖啡,伤胃。
"当时你头盔结着冰碴,但扫码枪上挂着皮卡丘挂件。"林夕逼近半步,香水尾调缠住陆沉的手腕,"现在该我问了——准备用这八块钱买我多久时间?"
后来当陆沉在机组车上被盘问恋爱经过时,总会掏出那个装着钢镚的奶茶杯钥匙扣。八块钱买到的何止是邂逅,是林夕偷偷修改排班表的权限,是藏在餐车下的爱心便当,是每次落地后永远亮着"接单中"的电动车大灯。
直到婚礼请柬曝光那天,所有人才看懂林夕朋友圈的谜题:那张逆光拍摄的八元纸币特写,水印处重叠着两枚戒指的轮廓。而陆沉始终保留着初遇时的配送软件截图——23:59分的订单备注栏里,有人用乘务长权限提前写好了命运脚本:"请让这个笨蛋骑慢点,我要他平安抵达我的余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