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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屋檐下的暗流

李素琴推开厨房的玻璃门时，水汽氤氲中看见女婿陈昊赤裸的背脊。他正在修理突然爆裂的热水管，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进松垮的居家裤腰。这个画面像根细针，猝不及防刺破了她维持二十年的得体面具。

自从女儿周晓雯带着新婚丈夫搬进老宅，某种微妙的气场就在雕花屏风与红木家具间悄然滋长。陈昊总在晨跑后湿着头发经过客厅，运动衫领口若隐若现的汗渍让李素琴不得不频繁调整茶盏位置；而当他俯身修理女儿够不着的吊灯时，后颈散发的须后水味道，总让她想起二十年前丈夫出轨时那个年轻女同事身上的香水味。

某个梅雨夜，女儿出差未归。陈昊浑身酒气撞开家门，西装外套沾着陌生女人的口红印。李素琴握着解酒汤的手在颤抖，既为女儿心痛，又被某种扭曲的兴奋攥住咽喉。他滚烫的掌心覆上她手背时，老座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

"妈，您当年真的没发现爸外遇吗？"陈昊的鼻息喷在她耳后，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刀，缓慢割开结痂的旧伤。二十年前撞见丈夫与女下属在办公室纠缠的画面突然清晰如昨，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若有似无的试探从何而来——这个比她小十五岁的男人，早从晓雯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她的软肋。

暴雨砸在防盗窗上的节奏越来越急，陈昊的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凹痕。李素琴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，梳妆台镜面映出她发间新染的栗棕色，恍惚间竟与女儿上个月做的挑染颜色重叠。

二、谎言之茧

晓雯发现母亲开始频繁更换香水那天，陈昊正将岳母做的糖醋排骨夹进她碗里。餐桌吊灯在他腕表表面折射出冷光，李素琴脖颈间飘来的白檀香让她突然反胃——那是陈昊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。

"妈，您最近气色真好。"晓雯舀着汤勺，看着母亲耳垂上新添的珍珠耳钉。那是她上周在陈昊西装内袋发现的同款首饰盒里的东西，当时他说是给客户夫人准备的礼物。李素琴笑着给女婿添饭，桌布下的膝盖不小心碰到陈昊的腿，两人同时僵住的瞬间，晓雯的汤匙"当啷"撞在碗沿。

秘密像滚雪球般膨胀。李素琴开始梦见二十年前的自己，穿着晓雯的睡裙站在丈夫公司楼下。而陈昊手机里存着数十条未发送的短信，最新一条写着："当年您先生出轨对象，是我母亲的表妹。"这条家族秘闻是他在婚礼前夜偷听来的，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筹码。

转折发生在家族扫墓日。晓雯蹲在父亲墓前擦拭照片时，山风掀开了陈昊的衬衫下摆——那道横贯后腰的抓痕与李素琴折断的指甲完全吻合。积压的猜疑在香烛气息中轰然引爆，晓雯抓起供品盘砸向花岗岩墓碑，碎裂的瓷片划破三人指尖，鲜血滴在坟前未燃尽的纸钱上，混成诡异的暗褐色。

当夜急诊室的荧光灯下，李素琴看着女儿包扎好的手，突然轻笑出声。二十年前她在此处抱着高烧的晓雯等丈夫赶来，如今同样的消毒水味道里，她终于看清这场荒诞剧的本质——两个被背叛者互相撕扯着，在对方身上寻找早已腐烂的青春幻影。陈昊倚在走廊尽头抽烟，手机屏幕亮着晓雯刚发的离婚协议电子版，烟灰簌簌落在"财产分割"条款上，像极了墓园里飘落的纸钱余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