霓虹在倾盆暴雨中扭曲成流动的光斑,程野把湿透的衬衫甩在汽车后座时,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机械故障会改写他的人生轨迹。作为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外科副主任,他本该在VIP病房核对术后报告,此刻却蜷缩在陌生人的副驾驶座,听着雨水砸在车顶的密集鼓点。
"要试试体温计吗?"驾驶座的男人抛来半瓶威士忌,琥珀色液体在应急灯下泛着危险的光泽。林骁的纹身从挽起的袖口蜿蜒至锁骨——那是程野在急诊室绝不会允许病人保留的图案。修车工粗糙的指节擦过他接酒瓶的手背,带着机油的灼热温度。
车厢开始弥漫潮湿的皮革味,混着威士忌的泥煤香。当林骁俯身检查油门线路时,程野突然发现对方后颈有道狰狞疤痕,像条蜈蚣蛰伏在麦色皮肤上。这个发现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,手术刀般精准的解剖学知识此刻全数化作对那道伤疤触感的想象。
"程医生在发抖?"带着砂纸质感的声线擦过耳膜,林骁不知何时已退回驾驶座。程野这才惊觉白大褂早已被雨水浸透,半透明的布料紧贴着胸膛,而对方的目光正像手术无影灯般将他钉在原地。车载空调突然发出呜咽,喷出的热风卷着林骁外套上的松木香,将他二十八年循规蹈矩的人生吹得七零八落。
金属扳手掉落的脆响成了某种信号。当林骁的皮手套抚过程野的腕表时,钛合金表带应声弹开,表盘在剧烈颠簸中撞上车窗。程野突然想起医学院的标本室,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神经束,此刻正如他绷紧的腰线般战栗。修车工带着厚茧的拇指按在他突跳的颈动脉上,这个本该属于医者的动作此刻彻底倒置。
皮质座椅在厮磨中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,程野的白大褂被卷到腰间,露出常年被手术服包裹的苍白皮肤。林骁咬开他第三颗纽扣时,他竟荒谬地想起昨天刚做的腹腔镜手术——原来被金属器械侵入体腔是这样的战栗。不同的是此刻的器械是带着烟草味的犬齿,正在他锁骨处留下湿润的灼痕。
"程医生的心率有120了。"带着笑意的低语混着威士忌灌入耳蜗,林骁的工装裤拉链擦过他大腿内侧。程野突然发力翻身,却在动作间扯落了车顶的应急灯。骤然倾斜的光柱里,两个影子在车窗上扭曲成连体兽般的形状。远处传来拖车的鸣笛,而车厢内的氧气正在急速耗尽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,程野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领口蜿蜒的淤青。林骁把修好的车钥匙抛过来,金属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像昨夜未完成的句号。急诊室的来电在此时响起,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,听见自己沙哑的声线与听筒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重叠成双重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