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市的雨季总是潮湿黏腻。张攸雨收到那封匿名信时,窗外的雨正砸在玻璃上,像无数细小的指节敲击着不安。信纸泛着陈年檀木香,只有一行打印字迹:“七月十五,水上阁楼,真相等你。”落款处画着一只被红线贯穿的纸鹤——与三年前那桩悬案中的标记一模一样。
这座建在废弃码头上的木质阁楼,此刻在暴雨中摇晃如鬼船。受邀前来的七人围坐在长桌前,水晶吊灯将他们的影子撕成碎片投在墙上。古董钟敲响第八下时,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突然捂住喉咙,鲜红指甲深深掐进天鹅绒桌布。她的瞳孔急速放大,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滑落椅背,脖颈处赫然插着半截青瓷碎片。
“封锁现场!”刑警队长陈锋踹开木门冲进来时,暴雨裹着咸腥海风灌满整个空间。法医蹲在尸体旁抬头:“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,但……”他掀开死者后领,暗红色胎记让陈锋瞳孔骤缩——这分明是半年前失踪的富商之女林曼!而此刻本该躺在停尸柜的遗体,竟诡异地出现在八十公里外的凶案现场。
阁楼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留美归来的建筑系高材生突然指着榫卯结构惊叫:“这栋楼根本没有承重墙!”随着他的话音,整面东墙突然向内倾斜三十度,露出夹层里密密麻麻的镜面。心理医生手中的怀表啪嗒落地,镜中倒影突然变成七个不同角度的凶案重现,每个画面里的凶手都戴着不同的面具。
张攸雨抹掉溅在镜片上的雨水,发现所有受邀者都带着与三年前案件相关的秘密。那个总在捻动佛珠的古董商,指甲缝里藏着青瓷釉彩;声称来采风的画家,调色板上凝固着林曼常用的鸢尾紫;就连瘫坐在角落的IT男,电脑界面还停留在伪造邀请函的页面。当陈锋准备给IT男戴上手铐时,阁楼二层突然传来孩童笑声,众人抬头看见纸鹤成群掠过横梁,每只翅膀都用血写着“还剩六人”。
法医在解剖室举起林曼的胃内容物:“她在死亡前吃过和今晚相同的蓝鳍金枪鱼刺身。”监控显示阁楼厨房整晚无人进出,而刺身刀上的指纹竟属于三年前已执行死刑的连环杀手。陈锋把报告摔在桌上时,张攸雨正用紫外线灯扫描镜面后的夹层——数百个针孔摄像头组成庞大的监视网,实时画面同步到某个暗网直播间,在线人数显示为1314人,弹幕疯狂刷着“杀死穿红鞋的那个”。
当红女主播突然尖叫着扯掉假发,露出与林曼完全相同的脸。她颤抖着点开手机里刚收到的视频:某个地下室内,七个被铁链锁住的人正重复着阁楼里的对话,而日期显示为三个月前。古董商突然暴起掐住建筑师的脖子:“你早就知道这是楚门的世界!”混乱中佛珠散落满地,滚到镜前的珠子突然映出双重倒影——在场所有人都有完全相同的DNA序列。
张攸雨在倾倒的书架下找到泛黄的日记本。1943年的潦草字迹记载着:日本军官在此建造镜屋审问抗日志士,利用光学原理制造集体幻觉。那些镜面夹层里,还黏着半片未完全碳化的军装布料。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陈锋时,警车正驶过跨海大桥,后视镜里水上阁楼轰然坍塌,激起的水雾中隐约浮现穿着昭和军装的虚影。
“查到了!”技术员突然举起平板,“直播间IP地址在公海赌船上,但信号源……”他的话被刺耳电流声切断,屏幕跳出满屏血字:游戏继续。陈锋摸向腰间配枪时,发现枪套里塞着染血的纸鹤,而张攸雨的手机震动起来——来电显示是林曼的号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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