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课桌下的硬币交响曲

九月的阳光斜切进教室第三排，林小满数着课桌缝里卡着的第三枚硬币，蓝白校服裙摆被电风扇吹得猎猎作响。这个总爱把零钱塞进自动铅笔芯盒的转学生，此刻正用圆规尖在木质桌面上刻下第27道划痕——每攒够三毛钱，就多一道印记。

"你的数学作业。"后桌突然推来的练习本惊得硬币滚落，骨碌碌停在过道中央。宋野弯腰捡起的瞬间，小满看见他黑色运动裤口袋边缘露出的半截银色钥匙，那是教师办公室文件柜的钥匙，也是她陆续在三周往他水杯里加安眠药的成果。

年级第一的优等生与贫困助学金申请者，这对被刻意安排的同桌组合正在上演着教科书级别的双面人生。宋野永远不知道，自己每天午睡时，邻座女孩正用美工刀撬开他的储物柜，将辅导班报名费换成等重的游戏币；就像小满也未曾察觉，对方藏在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书皮下的，是记录她所有异常举动的观察日记。

教导主任宣布助学金资格复核的广播响起时，小满攥着裙兜里新攒的七枚硬币冲进女厕。隔间门板贴满的校园贷广告中，某张泛黄传单右下角印着褪色的电话号码。当听筒里传来"三毛钱也是钱"的暗语，她终于对着镜子将校服裙改短了三厘米——这是地下钱庄要求的"信用凭证"。

数学课进行到抛物线公式时，宋野的自动铅笔突然在坐标系上戳出个黑洞。他望着前排女孩随书写动作起伏的短发发梢，想起昨夜在教师电脑里看到的助学金候补名单。名单第一位赫然写着"林小满"，审批意见栏却标注着触目惊心的红字：家庭情况存疑。

在谎言天平上跳舞的雏鸟

期中考试当天，小满在校服裙内侧缝上了第13个暗袋。硬币碰撞的细微响动混在答题卡翻页声里，像首未完成的协奏曲。当监考老师经过时，她故意将改短的裙摆蹭上桌角，金属拉链勾破的丝线中，半枚游戏币正闪着诡异的光。

宋野的2B铅笔在选择题卡壳了整整十分钟。他盯着前排女生后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，那是上周三深夜跟踪她到旧校区实验楼时留下的记忆画面——穿红高跟鞋的女人将信封塞进她书包，月光照亮封口处带血指印的瞬间，他踢翻了走廊的灭火器箱。

"你见过凌晨三点的教务处吗？"天台风裹着宋野的质问撞向水箱铁皮，小满数硬币的手指顿了顿。她当然见过，在陆续在七晚潜入办公室修改家庭情况调查表时，在复印机吞吐的纸张将下岗工人父亲变成残疾人士时，在把母亲病历单上的胃炎篡改成尿毒症时。

教导主任办公室爆出贪污丑闻那日，整个高三部都在传阅匿名举报信。只有小满注意到举报材料里夹杂着半张游戏厅代币，那是她故意留在宋野储物柜的诱饵。当警车红蓝灯光漫过教室窗户，她正将最后三枚硬币投入募捐箱——箱底躺着宋野的助学金申请书，家庭状况栏里"单亲家庭"的墨迹还未干透。

放榜日的大雨冲刷着公告栏，特困生补助名单上并列着两个被划掉的名字。小满在废弃教室找到浑身湿透的宋野时，他正用美工刀削着第128支铅笔。"你改短裙摆那天，我在更衣室装了摄像头。"他说这话时，刀尖挑开衬衫第三颗纽扣，露出缝在内衬的微型存储器。

硬币落地的清响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，教导主任的鳄鱼皮鞋碾过那枚带着齿痕的游戏币。暗红色裙摆扫过积水的瓷砖地面，小满对着走廊监控器露出转学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——镜头里，宋野白衬衫上的水痕正慢慢晕染成助学金申请表的花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