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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巧花
2025-08-11 08:12:54
月光像把银刀劈开雕花木窗时，沈佩瑶听见了那声呜咽。她攥紧丝绸睡袍的领口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梳妆台的裂缝里。镜中倒映着身后那张黄花梨拔步床，猩红帷帐无风自动，隐约露出半截青白脚踝——那绝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。
三天前住进这座荒废的民国公馆时，房产中介曾说这里闹鬼。但佩瑶只当是压价的话术，毕竟能以市价三成盘下法租界的老洋房，就算真有冤魂也值得。直到昨夜子时，她在浴室镜面雾气上摸到不属于自己的唇印。
此刻铜鎏金座钟敲响十二下，佩瑶突然闻到浓烈的栀子花香。旗袍下摆被无形的手一寸寸掀起，冰凉的触感顺着大腿内侧蛇行而上，在蕾丝吊袜带边缘停驻。她看见镜中自己身后浮现出另一个女人——云鬓斜簪珍珠钗，丹凤眼尾晕着胭脂红，可脖颈处分明有道紫黑勒痕。
"妹妹这身子…"女鬼的吐息带着墓土腥气，指尖划过佩瑶锁骨处的朱砂痣，"倒是比七十年前更润了。"
床头的留声机突然转动，黑胶唱片嘶哑地唱着《夜来香》。佩瑶想逃，却发现双脚陷进青砖地缝里，那些砖缝正汩汩渗出暗红液体。女鬼的指甲暴涨三寸，挑开她真丝睡袍的系带，胸前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。
"找到…我的梳妆匣…"女鬼的声音忽远忽近，佩瑶感觉有冰冷液体顺着腿根流下，低头却见满地都是写满符咒的黄表纸。当最后一件亵衣滑落时，西墙上的月份牌哗啦翻动，1943年的日历页飘落，背面用血写着"永福里13号"。
永福里13号是间当铺。佩瑶攥着泛黄的当票闯进铺子时，檀香熏得她睁不开眼。柜台后戴着单边眼镜的老掌柜轻笑："沈小姐来取七十年前的死当？"
乌木托盘推出来的，是面缠着红绳的菱花铜镜。镜面映出的不是佩瑶的脸，而是穿织锦缎旗袍的女人被麻绳勒住脖颈的画面——那正是夜夜纠缠她的女鬼！
"令曾祖母沈秋棠，民国三十二年用阳寿典当二十年青春。"老掌柜的烟枪在账本上敲了敲，"该还债了。"
佩瑶终于明白为何女鬼总说"物归原主"。当年沈秋棠为攀附军阀，将双胞胎妹妹沈月娥勒死在婚床，又用邪术把怨魂封进铜镜。如今镜中恶灵苏醒，要借嫡亲血脉的肉身还阳。
深夜公馆再次响起高跟鞋声。佩瑶主动解开旗袍盘扣，任由女鬼冰冷的手掌贴上心口。当翡翠吊坠坠地碎裂时，她突然将铜镜碎片刺进胸口——混着两人鲜血的镜面骤然爆出青光，墙上的月份牌疯狂翻动，最终停在2023年重阳节。
"你以为毁掉契约就能解脱？"女鬼的面皮开始剥落，露出森森白骨，"我们可是共用…"
后续的诅咒被鸡鸣声打断。晨光中，佩瑶看着梳妆台前完好无损的铜镜，锁骨处朱砂痣变成了暗红掐痕。手机突然震动，房产中介发来新消息："沈小姐，永福里13号拆迁发现地窖，里面有具穿旗袍的女尸，左手戴着和您一样的翡翠镯子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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