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的风裹挟着樱花掠过教室窗台时,林小野正趴在课桌上补觉。少年蓬松的栗色发梢沾着细碎花瓣,被阳光镀成半透明的琥珀色,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。直到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易拉罐,惊得他像炸毛的猫般弹起来。
"新同学,你的青柠汽水。"戴着银框眼镜的男生逆光而立,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的腕骨在阳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。他指尖转着同款汽水罐,薄荷糖的清凉气息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,让林小野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。
转学生江临的登场像投入池塘的石子。这个永远带着疏离笑意的优等生,会在林小野翻墙逃课时精准截胡,用数学笔记换他乖乖上晚自习;当少年在篮球场崴脚时,又能变魔术般从书包掏出冰袋和止痛贴。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眸——每当林小野试图反抗,镜片后就会浮起雾气般的委屈,逼得他节节败退。
"你究竟图什么啊?"被押着做完第十套模拟卷后,林小野终于崩溃地揪住对方衣领。江临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扶正眼镜,指尖擦过他沾着墨水渍的唇角:"听说驯服野猫需要耐心。"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际时,林小野突然发现,自己竟在期待每天清晨课桌里那颗用玻璃纸包着的薄荷糖。
梅雨季来临时,林小野发现了江临的秘密。那天他追着逃课的野猫钻进旧校舍,却在布满灰尘的储物柜里,翻到贴着"江临"标签的牛皮纸袋。褪色的照片上是两个勾肩搭背的少年,左边那个笑出虎牙的,分明是缩小版的自己。
记忆如潮水漫过闸门。七年前的儿童医院里,戴着呼吸机的小男孩攥住他的衣角,眼睛亮得像落进星星:"你说等樱花开了,就带我去看真正的树。"后来林小野跟着父母搬离疗养院,却不知道有个人守着当年的约定,在无数个复健的夜里描摹记忆中的笑脸。
"现在换我当你的止痛药。"江临把淋雨发烧的少年背回家时,白衬衫透出后背狰狞的疤痕。那是当年为捡回落进喷水池的樱花标本留下的烫伤。林小野把滚烫的脸埋进对方颈窝,突然尝到咸涩的泪水——原来薄荷糖男孩的眼泪,是海盐焦糖味的。
毕业典礼那天,江临在漫天飞舞的试卷雨中摘下眼镜。当微凉的唇瓣覆上来的瞬间,林小野终于明白,那些看似巧合的"偶遇",是某人用七年光阴写就的情书。而此刻缠绕在腰间的双臂,正温柔地诉说着:这次换我把你宠到眼眶发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