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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金笼锁雀暮春的雨丝缠着沉香屑，在重华殿鎏金檐角织成灰青的网。裴砚之执笔的手顿了顿，朱砂顺着狼毫坠在奏折上，洇开血似的红。屏风后传来细碎银铃声，十七道鲛绡帐无风自动，露出半截雪色足踝。

"王爷看折子，倒比看奴用心。"少女嗓音浸着蜜，葱白指尖勾开最后一层纱幔。容卿裹着妃色诃子裙斜倚檀木榻，金丝牡丹自腰肢蔓延至锁骨，偏生肩头披着裴砚之的玄色蟒袍，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。

裴砚之搁下笔，玉扳指叩在紫檀案几上发出脆响："容家女郎的谢恩，便是这般不知死活？"他目光掠过她颈间红痕，那是三日前诏狱刑架上留下的。彼时容氏九族血染朱雀门，唯余这朵娇养在深闺的牡丹，被他亲手折进摄政王府。

芙蓉帐忽地晃荡，容卿赤足点地，腰间禁步未响分毫。她攀上他膝头时带着梨花香，那是她惯用的香露，偏混着几分血腥气："王爷既将奴从诏狱捞出，何不索要些甜头？"玉指挑开他腰间蹀躞带，鎏金带钩当啷坠地。

殿外惊雷骤起，烛火明灭间，裴砚之掐住她后颈将人按在案上。奏折散落如雪，朱砂染透轻纱。他咬住她耳垂低笑："容卿，你父兄的血还没流尽呢。"

第二章焚心香仲夏夜蝉鸣撕开裂帛，容卿望着铜镜中缠金丝的肚兜。这是裴砚之命尚衣局特制的，牡丹纹样下藏着玄机——每片金箔都刻着容氏罪状。

"王爷好狠的心。"她抚过腰间青紫，那是昨夜他在观星台留下的。彼时星河倾落，他掐着她脖颈逼问兵符下落，却在望见她眼角泪痣时骤然发狂。白玉栏杆硌得脊背生疼，他噬咬她肩头的样子像极了濒死的兽。

菱花窗忽被推开，裴砚之挟着夜露翻入内室。他玄衣染血，眉骨新添刀伤，却将个染血的油纸包扔在她膝头。容卿指尖发颤地解开，半块桂花糕混着血腥气滚落——这是容府老厨娘的手艺。

"朱雀门行刑那日…"她喉头腥甜，"王爷也是这样看着的？"裴砚之扯开衣襟，心口狰狞的箭伤赫然在目。那是三年前容老将军亲手所射，如今结着暗红的痂。他捏起她下颌冷笑："令尊这一箭，偏了三寸。"

忽有箭矢破窗而入，容卿本能地扑向他。温香软玉撞进怀中的刹那，裴砚之瞳孔骤缩。二十年权谋算计轰然崩塌，他终于看清那支箭镞上淬着的，是容卿最爱的梨花香。

"原来卿卿…"他笑着咳出血沫，将人死死按在染血的胸膛，"连弑君都带着女儿香。"窗外杀声震天，承平十年的宫变在子时三刻拉开帷幕，而他们交缠的身影在满地血泊中，竟像极了交颈的鸳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