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暴雨冲刷着青石街道,林景深蜷缩在雕花檀木椅中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金线绣的家族纹章。这座百年古宅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将他困在继承人的枷锁里整整二十三年。直到那个男人踹开偏院木门,带着铁锈与烟草的气息撞碎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。
"少爷的腰比窑子里的姐儿还软。"周野的拇指碾过他下唇时,林景深听见自己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这个在码头扛货的粗汉不知何时成了赌场打手,此刻却穿着他父亲生前最爱的墨色长衫,衣襟大敞露出布满刀疤的胸膛。当对方用捆货的麻绳将他手腕绑在床柱上时,林景深竟在痛楚中尝到一丝扭曲的快意——原来被碾碎的不止是祖传的翡翠扳指,还有他腐烂在骨髓里的骄傲。
月光从雕花窗棂渗进来,在周野肩头游走成狰狞的兽形。男人咬开他襟扣的力道像在撕扯猎物,可当粗粝掌心贴上腰窝时,林景深突然看清对方眼底蛰伏的暗金色流光。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。这个发现让他浑身战栗,却在下一瞬被掐着脖子按进锦被。
"你们林家欠的债,该从你这身细皮嫩肉讨回来了。"周野的低笑震得他耳膜发疼,而窗外雷声恰好吞没了紫檀衣柜的异响。林景深在眩晕中瞥见柜门缝隙里渗出粘稠黑雾,那些雾气凝成细丝,正顺着男人脚踝攀爬缠绕。
次日清晨,管家在少爷卧房外捡到半截断裂的桃木簪。簪头镶嵌的孔雀石碎成齑粉,与满地撕烂的丝绸混作一处。而本该悬挂中堂的祖传《百鬼夜行图》,不知何时多了道蜷缩在角落的苍白人影。
周野第三次将少爷按在祠堂供桌上时,香炉里的灰烬突然无风自动。林景深的后腰撞翻了祖宗牌位,却在木牌坠地的脆响中听见女人凄厉的哭嚎。那些声音从地砖裂缝里涌出来,缠绕着男人臂膀上浮现的赤色纹路——那根本不是刺青,而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。
"你母亲死前也这么叫。"周野咬住他耳垂的力道几乎见血,指尖划过他锁骨时带起一串幽蓝火苗。林景深在剧痛中看见幻象:二十年前难产而亡的生母穿着染血嫁衣,正跪在同样的位置往梁上抛白绫。而供桌下的暗格里,静静躺着一本用胎发装订的族谱。
当夜暴雨再度倾盆时,林景深拖着镣铐爬进密室。铜镜里映出他颈间紫红掐痕,却也在某个角度折射出背后悬浮的鬼面。周野扔给他的粗布衣裳沾着鱼腥味,可当他套上时,袖口竟自动浮现与男人臂上相同的血色图腾。
"这是魇族的共生契。"男人捏着他下巴逼他看向水缸,倒影里两条交缠的黑影正从他们脚底钻入地脉,"你们林家祖上靠吸食魇族精气发家,现在该连本带利还了。"
林景深在情欲的眩晕中突然发笑。他反手抓住周野腕间的锁魂钉,任由掌心被灼出焦痕:"那你怎么不敢碰祠堂东墙第三块砖?"话音未落,整座宅院开始剧烈震颤,被封在墙中的九百张黄符同时自燃,而供桌上的族谱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——那里用朱砂写着周野的真名,日期竟是光绪二十三年。
暴雨淹没了男人的怒吼。当林景深主动吻上那对獠牙时,地底传来万鬼同哭的轰鸣。缠绕他们的黑雾凝成实质,将百年枷锁与肮脏秘密统统绞成碎片。而在无人窥见的角落,族谱空白页缓缓浮现新的契约,墨迹如血蜿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