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蝉鸣撕开王家村死寂的夜幕,村尾青砖老宅里,阿珍对着镜中泛红的脸颊发怔。丈夫外出打工的第三年,这个二十八岁少妇的旗袍领口总渗出细密汗珠,直到那个穿白衬衫的城里男人踏着自行车铃闯进村口。
地质勘探员志强的到来像块滚石砸进深潭。他测量古井时卷起的袖口露出小麦色手臂,钢笔在图纸上勾画时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,这些细节在阿珍视网膜上灼出焦痕。当志强第四次"偶然"路过晒谷场,阿珍晾晒的碎花床单突然被山风卷起,裹着两人跌进草垛深处。
"祠堂供桌不能碰!"老村长嘶哑的警告混着旱烟味飘过村巷。月光漫过雕花窗棂时,阿珍赤脚踏过青石板,旗袍下摆扫过志强勘探包里的黄铜罗盘。他们没看见罗盘指针在疯狂震颤,更没注意祠堂门缝渗出的暗红液体正蜿蜒成古老图腾。
第一具尸体出现在暴雨夜。守林人王老七瞪着浑浊的眼球浮在古井里,手里紧攥着半截撕碎的碎花布料。法医说溺亡时间恰是阿珍声称在灶房熬姜汤的时辰,但村民发现他后颈有三个排列成三角的紫黑指印——和三十年前暴毙的前任村长如出一辙。
宗族祠堂的牌位在阴雨天渗出腥甜液体,族谱第十三页突然多出用血写就的名字。当阿珍颤抖着翻开泛黄纸页,"王赵氏"三个字正在她眼前溶解重组,墨迹扭曲成"献祭者"时,志强勘探锤砸开了后山禁地的封石。
荧光棒照亮洞穴瞬间,两百具呈跪拜状的森白骸骨让两人血液凝固。最中央的青铜鼎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契约:凡与外姓通淫者,需以九十九人性命平息山神之怒。鼎内积灰中混着新鲜血渍,志强背包里的罗盘此刻爆出刺耳鸣叫。
死亡倒计时随着体温攀升。村医发现王老七尸身长出霉斑状纹路,正是当年瘟疫死者特有的尸斑。晒谷场的草垛无端起火,火舌舔舐出人形焦痕。当阿珍在志强肩头咬出血印时,祠堂梁柱突然坠下七盏白灯笼,烛芯爆裂声里传来孩童尖笑。
暴风雨夜的最后逃亡,手电筒光束割开雨幕,照出碑林里密密麻麻的新旧墓碑。阿珍旗袍盘扣崩开的刹那,所有碑文同时显现"王赵氏"的名字。志强终于看清罗盘背面铭文——那根本不是什么勘探仪器,而是百年前镇魂法师留下的锁魂盘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,搜救队在断崖下找到志强破碎的眼镜。直播镜头扫过崖壁,隐约可见两道依偎身影印在石壁上,仿佛百年前某对恋人被闪电定格的模样。而祠堂香炉里,三柱新燃的线香正飘出阿珍常用的桂花头油味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