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拔4700米的垭口狂风呼啸,我脖颈的皮质项圈正在渗血。三个女人的登山靴轮流碾过我的脊背,她们在测试新买的冰爪防滑性能——用我的肋骨当试金石。
「抬头,狗。」林夏的登山杖挑起我的下巴时,金属扣正巧卡进昨夜她留下的齿痕里。这个心理学博士总喜欢在缺氧环境做服从性实验,她说高海拔会让人产生被母体重塑的幻觉。
背包里的狗粮罐头随步伐叮当作响,这是叶真真准备的「爱心便当」。那位野生动物摄影师坚持要还原犬类生态:「真正的獒犬每天需要完成20公里负重训练。」她在我腰间的牵引绳系上六块岩钉,足够让喜马拉雅旱獭都产生同情心。
最年轻的韩露正在调试GoPro,医学院实习生总把这场跋涉称作「创伤后应激障碍暴露疗法」。当我的膝盖第三次陷入冰裂缝时,她突然拽紧锁扣:「快看瞳孔收缩多美妙!教科书级的疼痛应激反应!」
我们正沿着冈仁波齐转山路线逆行。女人们说这是场祛魅仪式,要让神山见证卑微信徒的觉醒。其实她们背包侧袋藏着更危险的玩具:电击项圈遥控器泡在保温杯里,震动犬铃连着心率监测仪,甚至有条镶满碎钻的嘴套——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女友遗产。
当夕阳把雪坡染成勃艮第红酒色时,林夏解开战术腰封的D型扣。「该补充蛋白质了。」她晃着牛肉干的样子像在投喂流浪犬,却在我凑近时突然抽手。登山靴重重踩住我后颈的瞬间,听见她带笑的气音:「求我。」
夜宿冰塔林那晚,她们发明了新游戏:把荧光登山绳编成错综复杂的束缚网,要求我蒙眼穿越其间。叶真真说这是模拟导盲犬训练,韩露往我耳后抹的费洛蒙香膏却让事情变得微妙。
「十九步,左转四十五度。」林夏的指令混着威士忌气息喷在耳际。当我准确避开暗桩时,她突然咬住我颤动的喉结:「这么乖的狗,该奖励点成年人的玩具吧?」
她们在帐篷里展开的「装备」令专业登山者都咋舌:碳纤维材质的止吠器,带GPS定位的电子脚环,甚至有用降落伞绳编织的惩戒鞭——据说抽打时会发出经幡舞动的猎猎声。韩露给我注射营养剂时,针头故意在静脉游走:「别动哦,这可是海拔最高的皮下埋植芯片手术。
凌晨三点暴风雪来袭时,游戏规则突然重置。叶真真把唯一的睡袋让给我,自己裹着防潮垫发抖:「狗冻死了谁帮我们驮装备?」但她的睡姿分明形成保护性包围,像母狼蜷缩幼崽。林夏摘掉我项圈的动作堪称温柔:「暂时解除封印。」下一秒却把暖宝宝贴在我腰窝的淤青上:「记住这种灼烧感,这是你存在的证明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韩露突然指着远处惊叫。五只藏狼正与我们隔冰湖对峙,女人们瞬间把我护在中间。叶真真架起长焦镜头的手在抖,林夏却低声笑道:「看啊,连野兽都认出你是我们的同类。」
下山路上,她们给我套上绣满六字真言的护膝。经幡群在头顶轰鸣翻卷,我突然看清锁链的真相:那些看似屈辱的束缚,早在我们相遇前就缠绕在每个人脚踝。她们用登山绳丈量我的忠诚,却不知自己也在丈量被困在学术执念里的林夏、被野生动物摄影困住人生的叶真真、被医学伦理困住初心的韩露。
暴风雪又来了。这次是我主动叼来牵引绳,三个女人的笑声混着雪粒灌进衣领。在冈仁波齐的注视下,我们这场荒诞的朝圣才刚刚开始——毕竟真正的征服,从来都是双向的陷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