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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中人偶

第五次崴伤脚踝时，小柔闻到了铁锈味。

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枫木地板上，与暗红色污渍交融成诡异的花纹。这座号称全市最顶级的私人舞蹈室总透着股阴冷，中央空调出风口垂下的流苏装饰，在镜墙折射下像极了悬吊的血管。林教练的指尖正沿着她的脊椎游走，"绷直"的指令裹着薄荷糖的甜腥气喷在耳后。

"知道为什么选你接替首席吗？"镜中倒映着林教练保养得宜的面容，四十岁的女人有着二十岁的腰线，右手无名指戴着初代首席留下的蓝宝石戒指，"她们都太容易…破碎。"落地窗外暴雨倾盆，霓虹灯牌"新星舞蹈艺术中心"在闪电中忽明忽暗。

更衣室储物柜第三层藏着带锁的日记本。小柔用发卡撬开锈蚀的锁扣时，二十年前的剪报雪花般飘落——头版头条刊登着"天才少女训练猝死"的新闻，配图里微笑的逝者戴着如今锁在展示柜里的红舞鞋。泛黄的纸页记载着令人战栗的细节：死者脚趾甲全部外翻，膝盖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，法医报告标注着"过度训练导致的器官衰竭"。

午夜加练的灯光突然熄灭。小柔摸索墙面的瞬间，指尖触到某种粘稠液体。应急灯亮起的刹那，镜面倒影里浮现出七个模糊的身影，她们脚尖点地的姿势，正是宣传墙上历任首席的经典动作…

血色天鹅湖

水晶吊灯砸落时，小柔正在完成32圈挥鞭转。

飞溅的玻璃碎片中，她看清了缠绕在灯架上的东西——那是失踪三个月的预备役学员的缎带，浸着深褐色的陈旧血迹。林教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，监控屏幕突然跳出雪花，二十个镜头同时映出不同年份的首谢幕画面：2003年的女孩在鞠躬时脖颈折断，2011年的舞者在腾空时撞碎落地窗…

地下室的密码锁用了七任首席的生日。当小柔输入最后一组数字时，冷气裹挟着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。三十平米的空间里，七具人体模型摆着《天鹅湖》的经典造型，每具模型的关节处都嵌着真正的骨骼。陈列柜里按年份排列的舞鞋内衬，全都缝着带编号的人皮标签。

暴雨夜的火警铃声响得恰到好处。小柔握着偷录的监控硬盘冲向安全通道，防火门后传来熟悉的薄荷糖气息。林教练的解剖刀抵住她后腰时，窗外警笛声穿透雨幕。"你以为她们是被选中的天鹅？"女人笑着转动戒指，蓝宝石底座弹出半片锋利的刀片，"不，我们只是帮凶，真正吞噬她们的…"

消防栓玻璃映出小柔扭曲的笑容。当警用手电光柱刺破黑暗时，人们只看见浑身是血的少女抱着残缺的日记本，身后燃烧的舞蹈室里，所有镜面都裂成了天鹅振翅的形状。晨间新闻滚动播放着"知名舞蹈组织涉数十起悬案"的快讯，没人注意到急诊室帘幕后，某个缠满绷带的女孩正用脚尖在地面画着完美的圆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