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区家属院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陈露露裹着米色羊绒披肩站在三楼露台,指尖的薄荷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。她望着楼下那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奥迪A6,后视镜上系着的平安符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晃——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。
"叮"的一声,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。最新消息提示跳出时,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拇指微微颤抖:"露台冷,下来。"发件人显示着那个被她备注为"猎豹"的号码。陈露露将烟头按灭在青瓷烟灰缸里,转身时真丝睡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像条随时会化开的银河。
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随着高跟鞋声次第亮起。驾驶座上的男人军装笔挺,肩章上的金星在阴影中泛着冷光。当陈露露拉开车门的瞬间,车载香氛的雪松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硝烟气息扑面而来。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,虎口处的枪茧磨得她生疼:"听说你要调去文工团?"
这个问句让空气骤然凝固。陈露露垂眸看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电子时钟,23:47分。再过十三分钟,就是水千澈的丈夫结束边境演习返航的时间。她忽然轻笑出声,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腔调:"周团长这是怕了?"尾音未落,后颈突然被灼热的手掌扣住,带着惩罚意味的吻重重落下,将她的口红蹭在对方军装领口,像朵绽开的罂粟。
此时军区总医院的值班室里,水千澈正将听诊器从第三位急诊患者胸前移开。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,匿名彩信里赫然是地下车库的监控截图。照片中纠缠的身影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,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金属病历车上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文工团汇报演出的后台,陈露露对着化妆镜细细勾勒眼线。镜中突然出现的水千澈让她的眉笔在眼尾划出突兀的弧度。军嫂今天没穿标志性的月白旗袍,而是套着oversize的军绿色夹克,露出纤细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铃铛——那是她丈夫从维和部队驻地寄回的护身符。
"这是你第三次弄坏我的镯子。"水千澈将碎成三段的翡翠放在化妆台上,玉器相撞的声响让陈露露想起那个雨夜,她在军区档案室偷看到的结婚照。照片里穿87式军装的男人剑眉星目,臂弯里搂着穿喜服的水千澈,背景是九十年代的老式照相馆布景。
更衣室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,陈露露转身时碰倒了化妆刷筒。十二支不同型号的刷子滚落在地,像散落的琴键。水千澈弯腰去捡时,后颈的红色胎记从衣领中露出来,形状像极了展翅的凤尾蝶。这个发现让陈露露浑身血液凝固——二十年前孤儿院的火灾现场,那个把她推出火场的女孩后颈就有这样的印记。
舞台传来报幕声:"下面请欣赏独舞《破茧》"。陈露露抓起水袖夺门而出,却在通道拐角撞进熟悉的怀抱。周团长胸前的勋章硌得她生疼,男人身上带着戈壁滩的风沙气息:"演出结束跟我走。"他的拇指按在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上,那是他们第一次偷情后留下的纪念。
追光灯亮起的刹那,陈露露看见观众席第一排的水千澈正在给丈夫整理军装领口。那个本该在边境的男人此刻正襟危坐,侧脸线条与周团长有七分相似。音乐响起时,她突然明白档案室里泛黄的收养证明意味着什么——水千澈护了二十年的秘密,正是刺破所有谎言的利刃。
当旋转到第十七个圈时,陈露露故意踩裂水袖。在观众惊呼声中,她借着跌倒的姿势扯开领口,让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胸口的烧伤疤痕暴露在聚光灯下。余光瞥见水千澈猛然站起的身影,她知道这场持续了三个月的危险游戏,终于到了收网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