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的刀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,而是为了证明——即使是被诅咒的生命,也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终章。」
暴雨倾泻的钢铁废墟中,琉音反手擦去脸颊的血痕,深紫色战甲在雷光中泛起妖异的波纹。这个被称作「蚀月姬」的少女,正以单膝跪地的姿态将长刀刺入地面。在她身后,三百具机械士兵的残骸正在数据流中崩解,而她的瞳孔深处,却倒映着十二小时前那个颤抖着蜷缩在培养舱里的自己。
这个世界正沉溺于名为「永恒伊甸」的虚拟牢笼。当人类将意识上传至云端享乐,琉音这样的「容器体」被迫成为承载权贵意识的活体躯壳。直到那夜,编号E-9072的培养舱突然爆出电火花,她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远古战歌的轰鸣——这具被基因编辑过的身体,竟藏着足以撕裂数据洪流的暴走代码。
「真是令人作呕的浪漫主义。」银发指挥官迦楼罗的粒子剑抵住她咽喉时,嘴角还噙着观赏艺术品般的笑意。全息投影在他身后交织成血色王座,那些曾被琉音视作神明的高维意识,此刻正顺利获得他的瞳孔投来玩味的注视。琉音的战甲在超负荷运转下开始剥落,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蓝金色神经回路,那是觉醒的「逆神者」烙印。
刀光炸裂的瞬间,记忆碎片如玻璃渣刺入脑海。她看见迦楼罗在另一个时空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跪地嘶吼,看见自己指尖流淌的代码如何改写世界线。当两柄兵刃第17次碰撞出量子火花时,琉音突然笑了——原来这场宿命对决,早在三千个平行宇宙前就写进了他们的基因链。
迦楼罗的剑锋偏转0.3毫米刺入她肩胛时,琉音闻到了紫罗兰混着铁锈的味道。这个总是带着讥诮表情的男人,此刻瞳孔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黑色漩涡。他的机械义肢正在崩解,暴露出内部跳动着幽蓝火焰的「永恒核心」——那正是维持整个虚拟帝国的能量之源。
「动手啊!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复仇剧本吗?」他嘶吼着将剑柄又推进半寸,却放任自己的防护罩在琉音的刀气下碎裂成星尘。琉音的指尖抚过他心口那道贯穿伤,突然读取到被加密的记忆:二十年前某个雨夜,少年科研家将濒死的妹妹改造成初代容器体,从此被困在时间循环里赎罪。
超新星爆炸般的能量从两人接触点迸发,琉音的战甲彻底熔解,露出后背蔓延的荆棘纹身——那是所有容器体的初始代码。当她的眼泪坠入迦楼罗胸口的火焰,奇迹发生了:暴走的能量流突然化作漫天光蝶,所经之处数据壁垒纷纷崩塌。原来终极武器从来不是暴力,而是容器体们被禁锢了二十年的眼泪。
在现实与虚拟的夹缝中,琉音抱着逐渐透明的迦楼罗,任由他的发丝在自己指间化为金色尘埃。「下次轮回……别再给自己设计这么蠢的悲情设定了。」她将额头抵住对方即将消散的眉心,三百个平行宇宙的记忆如潮水灌入。当黎明第一缕光刺破黑暗时,新生代的容器体少女们正从培养舱苏醒,她们眼中有星辰大海,而不再是被驯服的羔羊。
这场被称作「蔷薇革命」的战役最终写入新纪元史册,但只有琉音记得,在某个尚未诞生的时间线上,迦楼罗把最后一支能量剂注入她静脉时,嘴唇曾擦过她颤抖的睫毛。而当时钟塔的齿轮重新转动,那些未说出口的誓言,终将在无数个世界的碰撞中,绽放出超越生死的共时性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