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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色黄昏里的困兽之斗

凌晨三点的老式居民楼总在发出某种隐秘的呻吟，就像苏航蜷缩在阁楼地板上时，脊椎与腐朽木板的摩擦声。这个被姑父用皮带抽出来的淤青尚未消退的十七岁少年，正用牙齿撕开从表弟书包里偷来的情书。信纸上的草莓香水味混着铁锈味在喉头翻滚——半小时前，他刚把表弟季野的暗恋对象堵在化学实验室，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睛说出那句酝酿三年的诅咒：“你以为他真是优等生？”

季野的校服永远带着薄荷洗衣粉的味道，年级榜前三的名字像刻在祠堂里的金字。但只有苏航知道，当这个被全家捧在手心的表弟反锁琴房时，钢琴盖内侧会留下带血的指甲痕。他们共享的不只是顶楼那间渗水的儿童房，还有衣柜深处藏着的美工刀，刀刃上交替凝结着两人的血痂。

家族年夜饭的圆桌下，季野的牛津皮鞋精准碾过苏航开裂的球鞋，疼痛从脚趾窜上太阳穴的瞬间，苏航突然看清桌布遮掩处表弟绷紧的小腿肌肉。那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线条让他想起上个月在工地看见的钢筋，在暴雨来临前泛着危险的冷光。姑母给季野夹菜时，瓷勺磕在碗沿的脆响像极了季野把他按在体育馆更衣室，金属储物柜门撞上后脑的声响。

“哥要不要尝尝糖醋排骨？”季野推过来的青花瓷碟里，琥珀色酱汁正顺着骨缝渗进雪白米饭。三个月前的雨夜，苏航就是用这根排骨的同类，在巷口砸碎了小混混的三颗牙。当时季野举着黑伞站在路灯下，校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在风里晃啊晃，像极了他后来从混混口袋里摸出来的染血打火机。

倒刺共生

全市物理竞赛颁奖礼的彩带飘落时，季野在礼堂后台扯断了苏航的耳机线。蓝白色导线蛇一般缠上手腕的瞬间，苏航听见表弟用颁奖词般优雅的语调说：“哥知道我的竞赛论文数据哪来的吗？”监控录像显示上周实验室纵火案发生的时间，恰好与季野声称在图书馆刷题的三小时重合。

阁楼窗户的防盗网在梅雨季长满锈斑，像极了苏航锁骨处的烟疤形状。季野的拇指突然按上那块凸起的皮肤时，窗外的暴雨正冲刷着楼下花坛里新埋的流浪猫尸体。两个少年都清楚记得，那只三花猫是被掺了异烟肼的火腿肠毒死的，而宠物医院的监控拍到的是苏航的连帽衫——尽管那天他整晚都被表弟用领带绑在书架上。

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檀木桌上，季野的奥数奖杯和苏航的处分通知并排陈列。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裂痕，像极了那个宿醉的午夜，季野用碎酒瓶在苏航后背留下的抽象画。姑父的皮带这次抽断了季野的眼镜架，但谁也没看见镜片碎裂时，这个模范生嘴角扬起的弧度，与他在解剖课上划开青蛙腹肌时如出一辙。

当苏航终于闯进表弟的云端硬盘，二十七个加密文件夹里除了奥赛题库，还躺着他们七岁时在阁楼玩火的黑白监控截图。最新创建的文档正在自动生成文字：“6月17日23:47，哥会拿起厨房的剁骨刀。”而此刻苏航的手机屏幕亮起，陌生号码发来的百度云链接正在闪烁，压缩包名称是《表弟凶猛·终章》——解压密码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