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梧桐叶擦过三楼窗台时,林夏正在笔记本上画第十八只千纸鹤。教导主任的皮鞋声由远及近,她迅速将白色长筒袜往上提了半寸,这个动作让前排男生碰倒了墨水,深蓝的墨迹在课桌缝隙蜿蜒成河。
转校生就是在这片兵荒马乱中出现的。黑色卫衣兜帽遮住半张脸,单肩包带子快要滑到手肘,却在经过她座位时精准接住即将坠地的玻璃墨水瓶。林夏看见他腕骨处的银色链条擦过自己校服裙摆,空气里突然漫开雪松混着薄荷的味道。
"同学,你的秘密要藏不住了。"他弯腰捡起飘落的纸鹤,指腹蹭过她刻意用修正液涂改的日记本边缘。林夏猛地合上本子,白色蕾丝发带随着动作扫过少年手背,像某种无声的警告。
深夜的图书馆顶楼,月光在钢制书架间流淌。林夏踮脚去够《拜伦诗选》时,那本墨绿色日记毫无预兆地掉进怀里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音乐会门票,背面用蓝黑墨水写着:"2009年秋,她总在第三根廊柱下系鞋带。"
呼吸突然变得粘稠。她认出这是十年前毕业的传奇学长的字迹,更诡异的是,今天转校生身上飘来的分明是那页纸上残留的雪松香。当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照片时,顶灯突然熄灭,有人从身后握住她悬空的手腕。
"现在逃还来得及。"温热气息拂过耳尖,少年声音带着砂纸般的质感。林夏转身时,他卫衣领口滑出的银链坠子正巧勾住她发梢,两人在黑暗里踉跄着跌进旧书堆。飘落的纸页间,十年前的音乐会门票与今日的入场券严丝合缝。
天文社的观星夜注定不平静。林夏抱着双膝坐在天台边缘,白色长袜被夜风灌满,像两尾不安分的鸽子。转校生江野出现时,她正用修正液在望远镜支架上画第六颗星星。
"你每涂改一次,时空裂缝就扩大0.3毫米。"他晃了晃从图书馆顺来的怀表,表盘背面刻着与日记本里相同的编号。林夏终于看清那根银链上串着的,是十年前失踪的校徽残片。
他们在生物教室培育的昙花突然盛开那晚,江野的白大褂沾满荧光粉。林夏举着紫外线灯照向墙壁,修正液掩盖的字迹在紫光下浮现:2013年暴雨夜,他隔着校史馆玻璃画下穿白丝袜的少女侧影。
时空折叠的真相随着雨季倾盆而至。原来江野是十年前被困在时间回廊的学长,而林夏涂改日记的举动正在打破循环。当她在物理实验室第三次改写江野的毕业日期时,整座学校的钟表开始倒转。
最终对决发生在校庆舞台。林夏扯开发带缠住失控的时光沙漏,江野撕下写满公式的节目单塞进她手心。在时空彻底崩塌前,少年握住她颤抖的指尖,在修正液未干的痕迹上续写:"这次换我走向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