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十七分,落地钟的铜摆第三次掠过波斯地毯的流苏。冷气从黑色大理石的缝隙里渗出,缠绕着女人脚踝的银链泛起薄雾。她数着对面镜墙里自己的呼吸,第三十二次试图用舌尖顶开嘴里的皮质束具——直到金属门轴发出锈蚀的呻吟。
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像某种密码。男人左手拎着的黄铜烛台在墙面投下摇晃的阴影,右手食指正沿着红木立柜的雕花游走。当烛光舔上她锁骨间的汗珠时,天鹅绒眼罩下的黑暗突然有了温度。"知道为什么选满月夜吗?"他的声音带着手术刀划开丝绸的精准,"月光会让谎言结痂。
温度计在玻璃匣子里发出脆响。二十六度,恒温系统维持着这个空间特有的冷静。可当他的麂皮手套抚过水晶吊灯垂落的锁链,某种灼热正从她脊椎末梢向上攀爬。金属搭扣弹开的瞬间,羊绒披肩像褪下的蛇皮堆叠在波斯蓝地毯上。
"这不是羞辱。"雕花高背椅随着他的移动在地面划出半圆,"是让你看清自己如何被丝绸驯化。"镜面天花板突然亮起,三百六十个棱角将她的战栗切割成钻石。那些在董事会会议室永远挺直的肩颈线条,此刻正在水晶吊灯的折射下弯成问号。
皮革束腰的鲸骨发出细碎呻吟。当他的怀表链垂落肩头,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"真正的权力,"檀香混着雪松的气息漫过耳垂,"在于敢让渡控制权的勇气。"落地窗外的紫藤枝条在夜风里写下狂草,而她的指甲正将真皮椅背抓出新月形凹痕。
西洋剑术馆才会有的橡木地板此刻铺满玫瑰。倒刺还带着温室湿气的花瓣,随着她膝行的轨迹在皮肤上烙下朱砂记。男人立在巴洛克式座钟前的剪影突然轻笑:"知道吗?最昂贵的红酒要用最粗糙的橡木桶。"
黄铜镣铐咬住手腕时,她听见血管里奔涌的警报。可当浸过薄荷精油的鸵鸟毛扫过后腰,那些在股东大会练就的防御机制竟开始层层剥落。镜墙里的女人突然陌生得令人心悸——那个会因员工迟到扣全年奖金的女魔头,此刻正为落在肩胛的齿痕颤抖如新生鹿崽。
"羞耻感是欲望的青铜器。"他的银柄马鞭挑起她下巴,"经过淬火才能成为艺术品。"突然按下的遥控器让嵌在墙面的装置开始嗡鸣,十六种频率的震动从脚链蔓延至颈环。她终于看清天花板上那些错落的镜面,原是用来将每个失控表情都拓印成标本的刑具。
当冰镇的香槟顺着脊沟流进腰窝,落地钟恰巧敲响三点。男人用拆信刀挑开她颈后的绳结,真丝眼罩飘落时,满室烛光突然化作液态黄金。"现在,"他退入阴影的声音带着蛊惑,"该你决定鞭子的温度了。"
月光偏移了十五度角,照见丝绒帘幔后的檀木匣。那些曾锁着商业机密的指纹锁,此刻守卫着更危险的战利品:半融的蜡烛、带着齿痕的领带夹、染着玫瑰汁液的契约书。而窗外,城市霓虹正在地平线处碎成星屑,仿佛整个文明世界都在为这场私密叛乱屏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