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平十九年的春雨来得蹊跷,尚书府后宅的合欢树在惊雷中拦腰折断时,沈知微正将鎏金匕首藏进鸳鸯肚兜。铜镜映出她雪肤上的青紫淤痕——昨夜三皇子在龙纹锦被间留下的,不止是这些暧昧印记。
"夫人该换药了。"侍女捧着青瓷药罐的手指在发抖,昨夜偏房传出的破碎呻吟,让整个尚书府都知晓了那场持续三个时辰的"议事"。沈知微瞥见药罐底部压着的密信,火漆印着太子私章,她忽然轻笑出声。三个月前在护国寺被劫那夜,大皇子也是这样将密函塞进她亵衣的夹层。
窗棂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三长两短。沈知微拢了拢松垮的纱衣,赤足踏过满地狼藉的朝服玉带。暗格里躺着半块残缺的虎符,与张尚书书房暗格里的另半块严丝合缝——这个发现,比她撞破丈夫与西域使臣密会那夜更令她战栗。
当二皇子的翡翠扳指第三次扣响她腰间玉坠时,沈知微终于看清这场游戏的棋盘。三王夺嫡的漩涡里,每个男人都想在她身上刻下印记,却不知她早将承欢时的耳语编成密码,用胭脂写在《女诫》的夹页间。昨夜三皇子情动时呢喃的"皇陵"二字,与太子半月前醉酒提及的"二十万玄甲军",在她脑中拼出惊世秘辛。
秋猎那日,沈知微的描金凤钗刺进二皇子咽喉时,溅出的血珠染红了御赐的孔雀氅。围场外的三千禁军不会知道,这场刺杀始于三个月前龙床上的一句呓语——当时二皇子抚着她腰间新月形胎记,醉醺醺说起先帝驾崩那夜,皇陵地宫飘出的血腥味。
凤钗里的密诏展开时,沈知微终于明白为何张尚书书房总弥漫着龙涎香。那道盖着传国玉玺的遗诏,清清楚楚写着"立皇长孙为储",而当今圣上的玉牒记载,皇长孙早在二十年前的宫变中夭折。
当夜子时,沈知微披着三皇子的蟒纹大氅走进地宫。长明灯映出墙壁上的抓痕,那些她曾在三个男人身下见过的翡翠扳指、蟠龙玉佩,此刻都成了开启密匣的钥匙。暗格里尘封的兵符与遗诏,揭开了更骇人的真相——二十年前被诛九族的镇北王,才是真正的托孤重臣。
五更鼓响时,沈知微将染血的肚兜扔进火盆。灰烬中浮现的密文显示,三个皇子府邸的暗道竟都通向她的寝殿。她忽然想起大婚那夜,张尚书掀开盖头时说的那句谜语:"这棋盘上最危险的,永远是看似被吃的棋子。"
朝阳穿透云层时,玄武门传来九声丧钟。沈知微对镜描着远山黛,耳畔回荡着地宫里最后的秘密——那具戴着皇长孙长命锁的童尸,右手第六指与她分毫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