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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土平
2025-08-15 12:35:32
梧桐叶缝隙漏下的光斑在素描本上跳跃时，林小南总会用铅笔尾端轻轻戳着画纸。美院三楼画室的落地镜里，倒映着少女天鹅般的脖颈曲线——纯白衬衫领口系着墨绿丝巾，那是学生会主席特有的荣誉勋章。
"小南学姐的画永远带着月光的气息呢。"新生捧着写生作业凑过来时，会看见她睫毛在瓷白肌肤投下的蝶影。谁都不知道她藏在画板夹层里的速写本，那些用炭笔疯狂涂抹的线条勾勒着完全不同的世界：破碎的蕾丝袜缠绕着生锈消防梯，口红在镜面划出带血的抛物线。
每周三傍晚的文学社活动结束后，小南会特意绕到实验楼后的废弃车棚。褪色帆布鞋踩过积水的声音惊起几只乌鸦，她蹲下身从第三根铁管后面摸出化妆包。当莓果色唇釉覆盖掉唇瓣原本的淡粉，镜子里乖巧的梨涡突然变得妖冶——这个动作她重复了二十七次，自从发现母亲病历单上那个天文数字开始。
城市另一端的"蓝雾"酒吧，水晶吊灯在午夜十二点准时熄灭三秒。小南踩着这黑暗的间隙闪进更衣室，黑色皮质颈圈完美遮住白天的丝巾痕迹。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，台下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突然凝滞——那个穿着改良校服裙的少女，眼尾贴着碎钻却透着神坛般的疏离。当她的细高跟踩上钢管时，连霓虹灯都成了圣光。
第七次收到匿名花束时，小南正在解剖室清洗油画笔。紫色桔梗花里夹着的黑卡泛着冷光，背面用金粉写着包厢号。她知道这是那个总坐在vip区阴影里的男人，他的雪茄气息像蛇信缠绕过她表演时扬起的发梢。
更衣室储物柜突然被撞开的刹那，学生会纪检部长周叙白手里的记录本哗啦散落一地。他怔怔望着眼前来不及卸妆的小南，睫毛膏晕染的痕迹像堕天使的残翼。这个永远在晨会上宣读校规的优等生，此刻正死死攥着塞满钞票的香奈儿流浪包。
暴雨夜的天台，小南的百褶裙在狂风里绽成黑色鸢尾。周叙白举着偷拍的视频步步紧逼，却在她转身时看见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。"三甲医院的VIP病房每天烧钱八千六"，她笑着把注射器扎进静脉，"而美术生的奖学金连画材都买不起"。
当黎明刺破蓝雾酒吧的彩绘玻璃，小南正在休息室拼凑母亲的最新CT报告。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惊落了她的咖啡杯，褐色液体在诊断书上的"恶性肿瘤"字样上蔓延。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周叙白举着手机照明的手在发抖——他追踪了二十七天的女孩，此刻正蜷缩在满墙获奖证书下，把美工刀抵在曾经画出全校最美星空画的腕间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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