味觉迷宫里的蝴蝶骨木屐叩击着老式公寓的台阶,三浦由纪子习惯性将鬓发别至耳后。六叠半的厨房飘着昆布柴鱼高汤的鲜香,铸铁锅沿凝结的水珠正沿着她雪白的后颈滑落。
案板上的鲷鱼泛着珍珠光泽,刀刃切入鱼腹的瞬间,她想起昨夜丈夫西装口袋里那支陌生的口红。冰凉的刀背无意识划过锁骨,在肌肤上留下淡红色的印记——就像那支口红在洗衣篮里洇开的形状。
味醂与清酒在陶瓮中交融,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玻璃窗。由纪子解开第三颗襦袢纽扣,让七月潮湿的风灌进衣领。隔壁独居的年轻画家总在这个时间敲响后门,说是借味噌,眼睛却盯着她沾着山葵末的指尖。
「要尝尝新做的佃煮吗?」墨鱼须在红糖与酱油里蜷缩成暧昧的螺旋,画家修长的手指接过漆碗时,故意让尾指扫过她虎口的烫伤。冰箱压缩机突然发出嗡鸣,震得料理台下未拆封的京都八桥微微颤动,就像她突然加速的脉搏。
玉子烧在铜锅里卷到第七层时,门铃响起双重节奏。由纪子用围裙擦手,却在转身时碰倒装着梅干的琉璃罐。殷红的汁液漫过桧木台面,像极了结婚纪念日打翻的红酒——那天她第一次发现,丈夫的领口有陌生的香水味。
灶火映照的昼颜花凌晨三点的冰箱灯格外刺眼,由纪子赤脚站在瓷砖地上。冷冻层的霜花映着手机蓝光,画家传来的新作草图上,分明是她系着围裙的背影,腰封松脱处露出半截蝴蝶骨。
晨光中的萝卜正在锋刃下化作半透明薄片,刀刃与砧板的撞击声掩盖了玄关的响动。当丈夫的公文包落地声传来时,由纪子正将牡丹虾刺身摆成绽放的形状。冰镐尖端突然刺穿虾脑,腥甜的汁液溅上她新换的白襦袢。
「今晚有股东大会。」西装革履的男人扯松领带,目光扫过流理台上并排的两只茶杯。由纪子低头切着水茄子,刀刃精准地沿着紫色表皮游走,就像过去十年她完美避开所有可疑的酒店收据。
暮色浸透纱帘时,厨房飘起咖喱的辛香。画家带着新鲜香茅闯入,说要做泰式料理。椰浆沸腾的咕嘟声里,他的拇指抹去她嘴角的姜黄粉:「夫人知道吗?江户时代的女人,会用味觉报复变心的丈夫。」
烤箱计时器突然尖啸,法式舒芙蕾在暖黄灯光下剧烈膨胀。由纪子望着逐渐塌陷的蛋糕顶,想起二十岁那年泡在琴酒里的樱桃。当画家的唇贴上她沾着奶油的手腕时,走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——这次提前回家的丈夫,终于看见料理台下那双不属于自己的皮鞋。